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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朗 |
CCTV.com消息:77岁的林昭朗祖籍龙岩市连城县,现住漳州。1949年参军,参加了解放湖南、大西北以及抗美援朝多次战役,差点牺牲。1958年至1982年参与建设了我国两大卫星发射中心: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和西昌卫星发射中心。转业时,他的身份是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后勤部副政委。
2007年10月24日傍晚,“嫦娥”发射的那一刻起,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火箭升空,进入轨道的场景,为今天中国入“月球俱乐部”而自豪,为将来的梦想而激动。
卫星成功发射的第二天,一位叫林昭朗的老人进入人们的视野,这个多年沉寂在家乡的77岁老人,原来是中国航天基地的第一代建设者,他把半生的时光献给中国的航天事业,没有传奇的光环,也没有骄人的成绩。
然而,他花了24年,参与建设了我国酒泉、西昌两个卫星发射中心。在建设过程中,他经历过导弹发射失败、火箭发射失败爆炸的危险,经历过开垦大沙漠,睡觉被沙“活埋”,经历过在深山里伴着狼嚎入梦……
这24年,除了失去青春,他甚至没回过几次老家,他的孩子们也无法得到好的教育。
而他,包括他的妻子、女儿、女婿均成了航天人,但也仅仅是我省参与中国航天建设的诸多人的一个缩影。
回忆起近半个世纪前的往事,一切宛如昨日重现。
航天·往事
24年,献身航天 骄傲的老航天人
当林昭朗知道自己被列为感动福建候选人的1号候选人后,他一直推辞着说:“我没做多大贡献,顶多是参与建设了基地,总的有几万人呢……”
实际上,神舟系列飞船升空后,他一直想告诉大家,发射基地是他们那一代人开创出来的。
今年10月24日“嫦娥一号”探月卫星发射,记者到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采访时,通过他女儿的一条短信,认识了林昭朗。
当我们走进林昭朗的内心时,却又发现,他的心中充满着对中国航天迅速发展的骄傲之情。“嫦娥”发射后,林老写了一首诗:“凝聚荧屏万众眸,嫦娥奔月展宏猷。千年梦幻今如愿,华夏航天壮志酬。”
林老的祖籍在龙岩市连城县,但他从小和父母离开家乡,四处奔波,1930年出生的他,在19岁时参军,在湖南打过仗,后来被派往解放大西南的战役中,1950年,他随军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他两次立下战功,得到朝鲜人民共和国颁发的军功章。
然而,回想起自己走过的历程,他觉得,离开朝鲜,走进茫茫大戈壁,才是一生中真正辉煌的开始。
酒泉的第一代航天人
1953年,从抗美援朝战场归来后,他到了山东青岛工作。5年后,他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任务是保密的,战友之间相互打听,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有关领导找我政审、谈话。”他说,之后就被通知前往酒泉,起初也不知道去干吗。他说,选拔非常严格,当时他所在部队有300多名干部才录用了100多名,不允许向外透露,对家人也严格保密工作内容。
而当时,林老结婚尚不满一年,他只告诉新婚的妻子说去执行一项任务,仅此而已。
抵达酒泉又坐了一天的火车才到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时,他才知道,他们去建设的是我国第一个航天发射场———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地方太偏僻了,整个都是大戈壁,连棵树都很难见到。”他说,和青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干旱导致的流鼻血是常有的事,“一直流了快半年的鼻血,我才算适应酒泉的环境。”
“天天都是沙尘暴,我们睡的是帐篷,已经封得严严实实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上仍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子。”他说,平时在工作时,嘴巴、鼻子里随便一抠都是沙子。沙尘暴大的时候,更有生命危险。有次,有个战友半夜被什么东西压着醒来,他起床一看,自己的半个身子已被沙子“活埋”。
为了抵抗沙尘暴,他们想到的办法是种树,但风沙大,树太难种了。“种下树,然后在树旁边立起一些杆,脱下衣服挡着,保护树不被风刮死。”
“令我们欣慰的是,中央领导人几乎全部到过发射中心看望、慰问过。”他说,1970年,当中国第一颗卫星“东方红”在天上播放了东方红乐曲的时候,那种感动至今仍能让他热泪盈眶。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当本报记者抵达酒泉卫星发射中心采访时,第一个感觉就是漂亮,成排的胡杨林,在茫茫戈壁中,尤其显得郁郁葱葱。
发射中心至今仍继续承载着中国载人航天越来越大的重任。
西昌沟里闹革命
林老将生命中最重要的28~40岁奉献给了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建设,12年后,他的航天史还没结束。
1970年,出于国防科技建设的需要,国家决定在四川再建一个卫星发射中心,转移酒泉的一部分发射任务。林老所在的部队再次被选中,也就是说,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科技人才把原有积累的技术经验带到四川,林老称之为“母鸡孵小鸡”,林老所在的部队从酒泉奔赴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
到了凉山,“青山绿水,比酒泉那个戈壁滩漂亮多了。”他说,但很快,他就再次感受到漂亮后的环境恶劣。因为发射场选择建在凉山州西昌市的一个山沟沟里。
“那时我们都戏称自己是在三条沟里闹革命。”林老说,“第一条沟是菠萝沟,在那儿建起了发射场,第二条沟叫赶羊沟,建的是指挥中心,在附近另一个叫杨家沟的地方,则建起了控制中心。”
“发射场附近就是冕宁县,大多数人对它的熟悉,是因为长征途中,刘伯承在这里与彝族首领小叶丹结盟。”林老解释说,但抵达西昌时,彝族同胞大多住在山里,发射场所在地,可说是稀无人烟。
“那个地方,有钱没地方花。”他说,气候非常恶劣,几乎天天都要伴着狼嚎入梦,“静寂到可怕”。
在山沟里,除了建发射场,他们照样种树等,如今,一进发射中心的大门,就能见到两排高大的树木屹立两旁,环境也非常好,“那些树,很多都是我们亲手种下的”。
1982年,林老从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后勤部副政委的位置上转业,回到漳州工作,随后定居。
航天·传承
女儿也是航天人
1957年,林昭朗和黑龙江的一位姑娘喜结良缘。在第二年,他离开妻子,来到酒泉开始创建发射中心。
为了他,这个美丽的新娘放弃黑龙江的政府公职,也来到了发射中心安家。此后,他们的三个孩子陆续在这里出生成长。
“有一个真实的情况是,很多孩子在发射中心内出生,但没有多少个孩子能念好书。”他说,主要原因是没有好的学校,即便有学校,也没好的老师,并且,还有地域、文化等差异,“发射中心的孩子,学习都不怎么好”。
在西昌采访期间,记者看到,当地彝族的孩子上学的时间为上午10时至下午3时,中午不休息,一天只吃两顿饭等,这和我省完全不同。
1977年,年仅15岁的大女儿林之樱被发射中心招为通讯兵。有人问,在发射中心这么苦,为何还让女儿继续走自己的路?对此,林老笑着说,觉得能让女儿锻炼一下不错。他还特别要求女儿,当兵之后,绝对要干出点成就,不能混日子。之后林之樱又求学多处。1982年,当林老转业,带着妻子、二女儿和三女儿回漳州时,林之樱选择了留在发射中心,她说,习惯了部队的生活,就不想走了。其实,还有个原因,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采访时,有一名干部告诉记者,当时林之樱属于“尖子兵”,部队极力挽留她。
1983年,福州闽清的小伙子余营盛大学毕业后也被分配到西昌,和林之樱认识。不久,两个年轻人结为伉俪。夫妇俩都从事发射中心的气象工作,他们参与了包括1984年1月我国第一颗通信卫星在内的数次发射任务。
气象工作被认为是火箭发射的一个重中之重的工作,一旦预报不准,很可能导致箭毁的命运,“而西昌发射中心一带是雷电多发区,天气变化大,气象预报难度较大。她认真收集这个地区的历史气象资料,没有电就点蜡烛坚持记录汇总各地发来的气象数据,曾荣立两次三等功,被誉为卫星发射中心的‘管天兵’……”谈起继承自己事业的大女儿,林老由衷地感到自豪。
航天·揭秘
危险之外是深深的愧疚
任何一项工作都有它失败的可能性,发射也不例外,林昭朗老人回忆说,他就曾经历过发射导弹失败的经历,“很危险,但危险之外,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愧疚,你知道,发射一次要耗费很多财力、物力等,所以,一直想着改进,以保证能成功发射。”
酒泉、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建成后,创造了辉煌业绩,但在这些功绩后面,是巨大的风险。
林老说,那时酒泉基地每到重大发射,发射中心的家属们就统统带着孩子坐上随时准备开动的火车,一旦出意外,火车就将带着他们逃命。林之樱说,那种坐在闷罐车里等待命运裁决式的滋味至今还铭刻在心。但林老他们是不能走的,他们得坚守岗位,即使牺牲也在所不惜。
在如今对所有游客开放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奔月楼参观处,有一面《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历次卫星发射情况一览表》,在上面写明了1984年至2000年的所有发射情况,1995年和1996年曾发生过两次火箭和卫星爆炸的悲剧。
林之樱夫妻俩亲身经历了。
有一次,是火箭升空52秒后爆炸,还有一次,是发射21秒后爆炸。回忆起当时的一幕,林之樱说,幸亏那时他们已撤到安全地带,但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是让他们后怕。
即使他们如今都已转业,但林昭朗全家都有个心愿,想回发射中心,亲眼再去看看火箭腾空的雄姿。
责编:刘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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