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爱心大姐---河北衡水?强县南臣赞村农民党员林秀贞
CCTV.com消息(实话实说):
时间:2006年8月28日下午
地点:香山
主持人:和晶
栏目:《实话实说》
主题:《俺就是个这样人》
嘉宾:林秀贞 60岁
王永健(女婿) 30岁 枣强县城建局质检站
朱新宇(儿子) 32岁 石家庄城建局
冯云(儿媳妇) 29岁 石家庄城建局环监站
朱金英(丈夫) 57岁 务农
杨光 王强乡宣传干事
朱宝琴(女儿) 30岁 枣强县小学老师
主持人:今天我们请了很多朋友来北京的郊区做客,来这儿做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身边有一家人,从远方而来,他们的家乡特别美,就有很多这样的绿色青纱帐,和农田为伴,在村里是非常有分量的一家人,我先把这家人最重要的一个人给大家做一个介绍,林秀贞,林大姐,我们欢迎她,大姐坐,这家里一看,都来全了,我让林大姐从这边开始,依次给大家做个介绍,大姐(给大家)介绍一下。
林秀贞:这是我的儿子朱新宇。
林秀贞:这是我的儿媳,冯云。
主持人:欢迎冯云。
林秀贞:这是我的丈夫 朱金英。
主持人:欢迎姐夫来。
林秀贞:这是我的女婿王永健,这是我的闺女朱宝琴,这是我们乡的宣传委员杨光。
主持人:杨光比我比今天在座的每个人都了解林大姐这一家人,但是为了让很多第一次见到林大姐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先来看一段录像。
主持人:最近在河北省,衡水市枣强县的一个村庄,可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她这个人特热心,她是一个挺和气的人,挺好的人。我觉得贞姐确实是个女强人,都认为她有钱,像她这样,她是俺们村儿里边最“火”的人了。大家说的就是这位六十岁的林秀贞大姐,一位朴朴通通的农村妇女,村里很多和她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孤寡老人,都是她照顾的,而且一干就是三十年,孩子也跟着帮老人洗脚,自己家里也难过也苦过,可(她)从来没有后退放弃过,你看这么多奖状和照片,这么多的记者围着她,把她忙得团团转,那她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呢。
主持人: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我把这几个词语记在了黑板上面,当地的村民是这样说她的,最火的人,女强人,有钱人,没有脾气的人,这人要是能把这几件事一块都做到了,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所以我觉得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林大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先说一下最火的人,以我们理解,你在你们当地一下子就出名了,名气有多大。
林秀贞:有很多人就给我来信,黔西的一个姐妹就给我来信说,我在《河北商报》看见你这个事,我就不相信有这个人,等你收到信以后,你往我那个BP机上发一个信息就行了。
主持人:就证明真有你这人,说这个不是记者编的?
林秀贞:对。
主持人: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有你这个一个人真实的存在呢?
林秀贞:她说在当前在这个经济社会里不可能有你这种人。
主持人:不可能有这种不计回报的人。杨光前面跟大家做过介绍,是他们家的老朋友,第一篇报道是您发的吗?
杨光:第一篇报道是我发的。
主持人:您说说看,您第一次报道林大姐的时候,她怎么就同意把这篇报道发出去呢?
杨光:说服她十分的难。
主持人:十分困难,
杨光:她当时心里比较有顾虑。
主持人:什么顾虑?
杨光:我做这些事情不是图名,她赡养的孤寡老人,一开始跟着她有不踏实的感觉,后来时间长了以后,跟着她踏实了,好不容易踏实了,不愿意一宣传就传到他耳朵里去,再跟着我(林秀贞)这样,他不又不踏实了。
主持人:林大姐,她是不是觉得出名,对她跟老人的相处会有影响?
杨光:这个是(她)最担心的一点,这个工作很难做,我做了两年,主持人:林大姐你还记得他那句话打动了你。让你同意把这篇报道发出去,最早报道您的那篇报道是不是?
林秀贞:他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贞姐,你一个人身单力薄,你才只有赡养六个孤寡古人,如果把你宣传出去,让社会上许多人来都来献爱心,我一想也对,那时候正放《爱的奉献》(这首歌)。
林秀贞:我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你再叫我想想,跟我们老朱商量商量。
主持人:家里还有领导,这事还得跟姐夫商量一下。
林秀贞:对,等商量一下,我们两个人也考虑到好处了。我们俩商量了以后,我就说兄弟,行了,想通了,宣传吧,就这样宣传了。
主持人:您这一想通,两年,两年时间才能想通一个,
杨光:我等了两年,等到这句话。
主持人:我想问一下姐夫,在你们家大事、小事,大姐是不是,都跟你商量?
朱金英:她每逢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把事情的客观理由给我一清二楚的“摆”(说清楚),跟说话似的,“摆”清了以后,在“摆”的当中,我要考虑到她想怎么做,因为我的心也是挺善良的,她一说,我的心一点就通了。
主持人:我听说在你跟大姐最初赡养第一位老人的时候,你们才三十多岁。
林秀贞:他还不到三十(岁),我刚三十岁。二十七岁。
主持人:孩子多大?
林秀贞:大的刚出生,两岁,还没有我闺女。
主持人:那会儿还没有宝琴呢。
林秀贞:还没有呢。
主持人:这会儿你先别说话了,这会儿先问你哥,你们家有了第一对跟家里不是亲戚关系的老人,那会你小,你觉得意外吗?你跟他们相处别扭吗?
朱新宇:因为从小,两岁的时候,我妈就赡养老人,我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主持人:你觉得是不是像你们家的两位老人似的。
朱新宇:对。自然而然就是自己家的老人。
朱新宇:慢慢长大了以后,就知道不是我们家的人。
主持人:你跟他们的感情,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呢?还是一开始就特别亲?
朱新宇:一开始挺亲的,到后来就不理解,为什么管别人的老人呢?
主持人:一开始挺亲,后来知道不是自家的老人,就不亲了,是吧。
朱新宇:就是思想上有这么一个波折,问号,我就问我妈,我说为什么他家的人咱管,她给我讲故事,他抗日的时候,怎么英勇,怎么帮着大伙儿打仗什么的,躲避鬼子的追击,通过听故事,我觉得这个老人很亲切,就这样从心里接受了这位老人。
主持人:我觉得照顾老人还有一个困难,(老人)很容易生病,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万一有一些大病,比如说要半瘫在床上,行动不方便这些,都是你们俩亲自去伺候吗?
林秀贞:对,我们不断亲自伺候,我们还要把铺盖搬到老人家里去,跟他一起住。
主持人:住在老人家里的时候,住一天住两天也还行,最长住过多长时间?
林秀贞:最后两位老人都瘫痪在床以后,我们前后住了七十四天,相隔四十三天,两位老人去世。
主持人:如果你不去管他们,他们会做什么样的打算?
林秀贞:说起这个来,心里还是觉得挺伤心的,那是我在赡养他四个年头,他也觉得,我已经像他亲身的差不多了,完成信任我了,后来就在门口拽着我的胳膊,闺女,来,我跟你说,随着说,随着爬炕,有了你,我就不用它了,就在窗台的底下拿出这么两盒药,我这一看,安眠药,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咕咚一声,我一看是安眠药,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俺和你六爷爷两个人怎么想的,如果一个人躺在炕上,就是这个人伺候这个躺炕上,如果两个人都躺炕上,我们顺手把砖一掀,把两盒安眠药吃拿出来一个人吃一盒,随时就算了,当时那个情况可叫人难受了。
主持人:她说完这话以后,您又养了他几年?
林秀贞:又养了她四年,这老两口跟了我八年,
主持人:两位老人去世的所有的后事儿,都是您跟姐夫给办得。
林秀贞:我们当时就说还是按照咱们村儿里的风俗办吧,也像有儿有女那样。儿女的概念是什么呢?不断要赡养,有赡养义务,还要有养老送终的义务,我们当时也是穿麻戴孝。
主持人:你跟他们在一起,真的有像当闺女的感觉吗?
林秀贞:一开始我是习惯,因为我想赡养他吧,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比如说在炕上瘫痪了以后,便盆,接尿,接大便,擦屎,抓尿,他一开始总觉得是不好意思。
主持人:觉得你不是自己的亲闺女。
林秀贞:对。让我心里不好受的一句话,老太太,就说闺女,我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你了,我下一辈子,投成个鸡也要给你下蛋,这个老头也说,闺女,我下辈子投成个牛马,我也要给你干活,我听了这以后,我心里非常看过。
主持人: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对吧。
林秀贞:对。
主持人:姐夫,你觉得大姐是特别容易动感情的人吗?
朱金英:她一般也不轻易动感情的,对老人们就是伺候这么长时间,有一定感情,就跟亲儿女一样,所以这个时候老人死了以后,她心里也是挺悲痛的,也是动感情了。
主持人:宝琴,我问一下,你妈妈爱不爱哭?
朱宝琴:妈妈不爱哭,。
主持人:特坚强,是不是。
朱宝琴:很坚强。
朱宝琴:她从来不在困难面前掉眼泪,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
主持人:朱新宇你见过你妈妈哭吗?
朱新宇:我见我妈哭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我姥姥去世,在一个就是每逢回想起我姥姥当时离开人世的时候,没有赶上送别,很遗憾的时候,每次说起这个时候,我妈都非常伤心。
主持人:你要让我听到这个事,我会非常非常不理解,你看你爸爸妈妈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是那么的好,自己妈妈去世那么短的一个时刻,却没有赶回去,你知道什么是原因吗?
朱新宇:因为我妈对我姥姥是非常孝敬,也非常爱我姥姥,在我姥姥躺在床上这四十多天,几乎日夜不离,但同时又赶上我们赡养的朱淑芬。
主持人:那是第几位(被赡养的)老人。
朱新宇:第五位,一方面要伺候自己的妈妈,一方面要伺候这位老人,当时就是因为给这位老人做饭的时候,我姥姥就不在了,虽然说我妈对这一段往事很难受,但是她对孤寡老人可以说没有遗憾,没有后悔的事,这一辈子比较遗憾的事就是对我姥姥没有看见她走的那一刻,觉得很伤心。
主持人:大姐,你母亲对你影响,在情感上也好,在精神上也好,对你影响非常大,是不是,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人?
林秀贞:我母亲在我眼里是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母亲,虽然说不识多少字,但是我母亲从她那个土里土气的话里悟出了很多的真理。比如说我母亲说了,千千治家,万万治邻,就是说用一千份的力量来治理自己的家,用一万份的力量要治理邻里关系,要搞好邻里和睦。
主持人:把邻里关系看得比家人还重。
林秀贞:对。
主持人:在你们那个村儿里,大多数都这么想得吗?
林秀贞:对。我们那个村没有骂街的,没有吵架的。
主持人:他们是不是觉得有您这样一家人在村里,有点不好意思。
林秀贞:一开始有的时候,你看我好像是一个义务调解员,在我们村儿,我一听说谁家打架了,如果她是婆媳打架,多数就是因为儿媳妇嫌婆婆不好,我就给这个儿媳妇说,我说你听着,用我妈的话说一辈传一辈,不学自个儿会,你不孝顺你的婆婆,没关系,那你可有儿子,你等到你的儿媳妇也会不孝顺你,她们一听,也是,觉得你说的这个对了,我从今儿都改了,你看着,我准听你的话,我首先要孝顺我的婆婆,以后也免得儿媳妇再不孝顺我。
主持人: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是黑板上写的下面一个问题,有钱人了,你要是觉得你自己有特别赡养老人的能力,甚至帮村里来分担照顾老人,是因为你们家里有钱吗?在你们村里,你们家算是经济条件好的吗?
林秀贞:要跟我们村儿里的纯粹农民来说,我算有钱,我当时我在设备厂上班的时候,我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主持人:家里花钱的事,我得问一下,姐夫,家里花钱的时候,每一份支出,该怎么用,她自己说了算吗?
朱金英:家里花钱的事,一般情况下,也不用商量,家里过日子,花钱,该干嘛干嘛。
主持人:您签字吗?
朱金英:我不签字。大权给她。
主持人:大权放给她了。
林秀贞:我们的钱就在一个盒里放着。谁花谁拿。
主持人:我问一下女婿,你家的老丈人是不是特老实。
王永健:应该叫实在。
主持人:特实在,怎么个实在法儿。
王永健:就是我们农民通常用这个词来描述一个人,说白了就是办事正直,有点傻的那个劲头儿,觉得心里特别好,正直。
主持人:就是这个人太好了,好的有人觉得太傻了。你能给我举个例子,我想是不是你们那儿的标准跟我们这儿不太一样。
朱新宇:我给你举吧,
主持人:你看举这种例子可踊跃了,你知道吗。
朱新宇:我们家当时是办了一个小型的厂子,我们村儿老百姓如果谁家坏了农具,就去我们家要求帮忙,每当上我们家来,如果说正赶上我爸吃饭,喝一碗粥,还剩下一口,人家谁来了,就得马上把自己的饭放下,先给人家干完活,回来再热了粥才能喝,对人特别实诚,把别人的需要放在自己需要的前面。
王永健:还有这打电话,所有的全村,那当时没有多少电话是吧。
主持人:家里装的电话是吗。
王永健:对,跟公用电话一样。
主持人:他们家电话变公用电话了。
王永健:性质差不多,因为当时农村电话特别少。
林秀贞:不收费的公用电话。
主持人:对,从来没有跟人要过钱。
和晶:家里儿子、女儿大了,找媳妇,找女婿,我问问看,冯云,是不是?
冯云:对。
和晶:冯云你不了解他的时候,你是不是得通过他们家里是什么样,他们家庭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你才能判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你爸爸妈妈负责考察,你不负责考察。
冯云:应该是我先考察完之后,然后逐级审批,逐级上报。
和晶:我得问清楚你们家几级领导,你爸妈算一级。
冯云:还有我姥姥。
和晶:还有姥姥算一级,两级领导都得审,是不是,先说一下你报的第一级领导怎么说的?
冯云:因为我是我们家的独生女儿,从小我爸妈对我的期望值是很高,当然对我未来丈夫的要求也比较高。
和晶:当时有什么条件?
冯云:比如说身高,我本身就是一米七,我爸妈就希望我找一个至少要比我高,一米八。
和晶:朱新宇呢?很惭愧,你们俩站一下。比比个,别不好意思。我陪你一块站。差不多,我明白了,你妈妈开的条件,首先身高得一米八,
冯云:家里得要有一套房子,还要有好的工作。
和晶:当时你父母给你未来丈夫画了像,结果女儿到了婚嫁的年龄,找了这么一个黑小伙。
朱新宇:找了一个黑小子,对,黑小子,俗称黑小子,长得跟崔永元似的。
和晶:你比他漂亮多了。
和晶:找了这么一个黑小子,父母是不是有点意见,是不是?
冯云:我就开始慢慢给他们渗透,我公公婆婆这一家人,包括他们这么多年来做得这些事,一一的讲给他们,他们听了以后,心里面也很震撼,毕竟能够像这样做的这么彻底,这种事的人很少很少。
和晶:他们来看过吗?来实地考察了一下。
朱新宇:实地接触了以后,觉得更坚定了。
和晶:接触了你爸爸妈以后,是不是?
冯云:后来他们就很坚定的态度告诉我,就是他了。
和晶:1米8那不要了,比你还坚定呢?
冯云:对,比我还坚定。
和晶:你们家最高领导姥姥怎么说?
冯云:也是听了这些事之后,也是见到他本人之后,就说这个小伙子人品是相当好的,然后我姥姥说一句话,没房子也要跟着他。
和晶:这个太厉害了,这条件全都没了,一碰到朱新宇这一家人条件全都没有了,是不是?当时完全是他们家的人品征服了你们家人,是不是?
冯云:对。
和晶:你看上宝琴之前,是不是,也偷偷的打听过,这一家人的情况?
王永健:可以说是没用打听。
和晶:为什么?
王永健:周围的村儿都知道。她是远近文明的好人。好人品。
主持人:不止村儿里人知道,周围这些村里,基本上都知道。
和晶:她是好人。
王永健:那个时候父母的意见应该是起重要的参考作用,当时我们俩开始谈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有点意见,你比如说我矮点,她胖点。
和晶:什么起决定性作用。
王永健:就是说这两个家庭的人品特别好,所以就不用去打听,还挑什么,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当时就这么(好了)很简单。
和晶:你现在觉得委屈吗?不觉得委屈。我听你刚才说我矮点,她胖点。特委屈的意思。
王永健:那是第一感觉。
和晶:现在已经看我们这种瘦的不太顺眼了,越看越不顺眼了,肯定的。
王永健:没那意思。
和晶:我们记者去采访的时候,家里现在还有一位老人,但是好像智力还有一点点问题,是不是。平常所有人都认为大姐是个特好说话的人,好商量,好借钱,有时候连借钱都好借,她脾气有什么不好,肯定是一个特别好脾气的人,但是只有碰见一件事,大姐的脾气会变得非常火爆,有一次林大姐,看到有人把(朱书常)按在地上,用拳打的时候,站在那里大吼了一声说,你再打他,俺就和你拼命,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你怎么能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怎么能说出跟你拼命这句话来?
林秀贞:对,我们村里有一个叫“二和尚”的人出殡,死人了要出殡,村儿里围了好几百人,都是看热闹的人,忽然来了一个小孩,贞姑,你快点儿吧,傻五子打你们傻书常了,我跑去以后,我一看,我指着他,我那个时候挤了眼了,我说你再打他一下试试,不管是你,我得说给好几百人听,你今天打、明天打,那还了得吗,上武子你听着,不管是谁,只要是再打我这个傻老人,我就给你玩命,我挺凶,我挺恶,那个时候我都有想揍他的心。
和晶:你是不是从来没那么凶过,第一次是不是?对,是,平常不怎么发火,是不是?
林秀贞:对孤寡老人来讲,我从来没有发过火,对我们孩子们也没有,你想如果说这次这个老五子打了我们这个傻老人了,我们家没人管,别人也没人管,明天还会出来别人再打他,我既要当他的赡养人,又要当他的监护人,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从此以后,从我赡养以来没有别人再打过他。
和晶:人家就是觉得你们家人这么尊敬他,他们也应该尊敬他,是不是?
林秀贞:对。
和晶:宝琴,你记得这样一个疯爷爷在你家跟你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你害怕不害怕。
朱宝琴:他看见我们可亲了。
和晶:但是他不能下地干活,也不能正常料理自己。
朱宝琴:现在一天两遍酒,一盒烟,他现在滋润得很,天天哼着小曲,到时候就来吃饭,也不用叫。有时候还帮我看看孩子。
和晶:他智力相当于几岁孩子的智力?
朱宝琴:三岁,
主持人:三岁孩子的智力。三四岁吧,是不是。
朱宝琴:有时候我儿子还得哄着他,就是拿来吃的,还得跟他平均分一下,就是那种感觉。
和晶:你们小的时候,家里来这么一个疯爷爷,而且一下子住了二十多年,而且不仅照顾他的吃穿,是不是还要把他当成你们家的老人一样尊重。
朱宝琴:和我们家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们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和晶:冯云现在也会了,是不是?
冯云:这是惯例。
和晶:这是源于爸爸妈妈对于他的态度,还是因为你们小的时候,跟他一起长大。
朱新宇:我是小的时候跟他一起长大。
和晶:那冯云不一样,冯云等于到了你们家,除了孝敬爸妈,还得孝敬三四岁智商的爷爷,你心里没有一点别扭吗?
冯云:没有,因为常爷爷见我回去以后都特别亲,而且有好吃的,他都给我留着。
和晶:他一般给你留什么,糖。?
冯云:不是,就是家里面种的那些桃、黄瓜、花生什么的,他觉得这是好东西,反正那个桃,他是摘下来,放在盆里,藏到桃树底下,挖一个坑埋上,用草盖起来。
和晶:等你回来,赶紧拿出来给你显摆显摆。对。
冯云:回来第一句话,你要想吃桃,赶紧自己去摘。我还给你留着呢,我觉得真的像小孩子一样。
和晶:其实说到这种奉献之外,还有一种我觉得应该是快乐,我觉得他们这一家特快乐,好像没把那事当苦事,没把那事当成负担,都特高兴在做事,是吗,对是,特快乐,还在于这些老人处久了以后,那种情感,老人说的那些话呀,那些举止,我们不说别的老人,就说常爷爷,是不是,你看对家人特别亲,有一次大姐病了。
林秀贞:我在2004年正月26日,到了早上五点,我就发现我的脑子空了,我说老朱,我这脑子觉得不行了,他说没事,你可能困了,到明天早上我就起不来了连坐都不会坐了,一坐起来就反个了,在我输液的这十天,十天我才会下地,我们这个常爷爷,我就在我的门口坐着椅子整整守了十天,连动都不动,他就在这儿看着,等我会起来以来,我说常爷爷,怎么我在这儿输了十天液,你守了我十天,你也不出去玩去,他就说,我怕你好不了?说了以后,我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和晶:我觉得常爷爷可能觉得您是他生活的依靠,特别依赖你。是不是,对。
林秀贞:这说话他也疼我。
和晶:其实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的时候他们也有情感回报给您,是不是?
林秀贞:。虽然说他不会说什么客气话,但是他用这个行动,就是坐了这十天,我认为这也是很大的回报,作为他一个没有智力的人,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
和晶:在这么多人的印象中间,林大姐的样子就变的清楚了,比如说在当地现在是最“火”的人,很多记者都被她感动,认为他是个女强人,特别能干,(别人说她是)有钱人是错了,没脾气的人,肯定也不完全对,该发脾气的时候还是要发的,厉害起来比谁都厉害。这几个疑问,我们大致都能搞清楚了,也能画出林大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发现最重要的是今天让我们知道他们一家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你觉得开心吗?
林秀贞:开心,为什么,因为我赡养的这些老人,各个都活到八十多岁,并且在世的时候,都非常快乐,活的非常幸福,所以我是开心的。
和晶:但是跟老人相处的过程当中,跟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过程中间,很多时候你是觉得很痛苦的。
林秀贞:我最困难的时候,我就是怕老人病,得病,病了以后,你需要大量的钱,没钱是不行的,我又让老人多活几年,多(和老人)就几年伴儿,当时我是干的活是最多的,冲尿布,我最发愁的就是水。
主持人:那些尿布都是你跟姐夫洗的,对,冬天呢?
林秀贞:我们村后头一个大冰塘,砸这么一个大冰窟窿,我们就提着,我们就在里头涮(洗),我最害怕的还是阴天,天天就得听广播,当时也没有电视,听广播看看今天下雨不下雨,阴天不阴天,一阴天我就愁死了。
朱新宇:那个时候我已经九岁了,在我们农民,那个时代也比较懂事了,我看我妈手上裂的口子张那么大,还往外边渗血,我就觉得应该替妈妈做点什么,九岁的时候,我就跟妹妹合计着给爸妈做饭,原先没做过饭,第一次做饭,我们做闷饼,炒着炒着锅糊了,我们就赶紧往下端,端不动,锅很重,就扣到我妹妹脚上了,把我妹妹的脚也烫伤了,然后我们俩就吓跑了,就不敢回家了。我妈费劲周折,把我们找到以后,觉得挺难受的,你妈心里也挺难受的是不是,当时沉默了有一分钟,我妈还是很坚强,笑着跟我们说,孩子懂事了。
主持人:我想起你妈妈在前面说的那句话,就是大人怎么做,小孩就学样,一辈传一辈,不教自个儿就会,我发现这句话在你们家,真的是贯彻的非常好,是吧,我们真的不得不提一下姥姥,今天大姐是这样一个人,可能跟姥姥怎么带你特别有关系,对,是,前面已经讲了,妈妈走的时候,您也没送上,我当时没有人心问你,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就是能送上妈妈,妈妈临终那个时刻,您又想跟妈妈说什么呢?林秀贞:妈妈,你说的话我完全记住了。
主持人:她说的每一句话您都记住了。
林秀贞:对,别看我妈是一个农村妇女,我认为她是非常非常的伟大,并且我把她说的这些话都当做一种格言,我母亲最惯用的,就是伸出三个手指,她就说三条道,要在中间走,就是走当头这个道,不能偏,不能歪,一辈子只能做好事,不能做坏事。
主持人:只能走中间那条正道。
林秀贞:对。
主持人:等于说妈妈的话,你能记住,并且你这一生都会按照这么去做,是的,说起来这句话很简单,但是你说一个人一辈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下面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就是在你们生活里面,像林大姐这样的人,或者像他们家里这样的人,你们会经常碰见吗。
观众:我觉得一个人做好事不难,但是能坚持三十年做好事太难太难了。
主持人:而且她没有做好事这个概念,没有,她好像觉得特别自然,到老人家里去把他接到自己家来,好像特别自然。
观众:我觉得在这样一个经济社会,觉得真是很难得很难得,我觉得对自己的心灵是一种震撼。
主持人:你觉得能理解他们一家吗?
观众:我觉得确实我很难理解,我觉得她的内心的动力是什么,能坚持三十年照顾这些老人,那些动力是什么?我很想知道。您请坐。
主持人:大姐,你必须回答他这个问题,否则你看她也会觉得我身边怎么遇不到像您这样的好人呢?
林秀贞:我主要还是看见这些老人,不幸的人,我老觉得他可怜,
主持人:我给你念一段话,林大姐曾经无数次面对你这样的问题,所以她写了一段这样的话,我有这样一个情感世界,就是不忍看穷人掉眼泪,听不得不幸的人叹惜,我日子过的再好,看到别人受苦受罪,我就感到难受,山珍海味也吃不香,要是大家和我一样幸福,一样说说笑笑,一样的修房建屋,一样的衣食饱暖,一样的成家立业,我心里才能感到踏实,才会快乐,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主持人:真的,特别打动我的就是说,她不不忍穷人掉眼泪。
观众:我感觉到现在这个世界,人人都奉献一点爱,我从现在做起,林大姐这句话我真的感动。
观众:我今天听到林妹妹讲的一切,林妹妹,我很感动,真的太亲切了,我已经将近七十岁了,像林妹妹这样心地善良,纯朴的人,还真的不多,不讲别的,邻居的老人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很少很少,我也深受感动,我很难受,难受她吃那么多苦,坚持那么多年,我深受感动,教育子女和女婿,姑娘都那么好,我以后回去我也教育我们家的孩子像林妹妹教育孩子、子女一样。
主持人:谢谢奶奶, 最后我是想让林大姐给他们家里的成员们表彰一下,我让大姐,我看,八朵小红花,您看您怎么发,您觉得在这三十多年来,给您支持最大的,您给他多发几朵,依此类推给你的家人表彰一下,谁给最多。
林秀贞:老朱应该给的最多,再给你一个吧。
主持人:冯云给别上。
林秀贞:因为我做这事,我丈夫确实给我支持,并且给我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我在中南海,在见胡书记的时候,我拿着一个金章,一进门就说,老朱这个金章你有一多半。我儿媳妇进我家四年,但是她也随上我家的风俗来了,并且给我现在的老人,买不少好吃的,并且给我傻老人斟酒、盛饭,做了好多工作。就像我的好闺女吧,献给我儿媳妇一个。这个献给我儿子,我儿子从小就是在这个家庭里长大的,他伺候老人,不嫌脏,不嫌累,帮着我给老人晒尿布,擦洗身子,洗换被褥,并且给老太太、老头洗脚,抠脚丫,我儿子做了很多工作。
主持人:我帮你拿着。
01:53:30:00
林秀贞:先给杨光,为什么后排先给杨光呢?当时我是22年以后才叫他说的,如果没有杨光的报道。第一,咱们是不能见面,再一个,这种奉献精神也不会这么传出去,所以要感谢杨光。
林秀贞:这个呢?先给女婿吧,等会儿再给你,我女婿从进我家是六年了,进了家以后,他像我的儿女一样,非常孝顺,所以这个我献给我女婿。还有,这个呢?献给我闺女,说起我闺女,我确实有点内疚,为什么呢?我闺女当时她非常小,一直跟着姥姥长大,在我伺候孤寡老人的时候,我孩子还经常挂着泪水跟姥姥睡觉,所以我抱着闺女怀里的时间非常少,母爱少一点,但是一样她没有受罪,没饿着,没冻着,没热着,所以在我闺女上师范回来时候,一进家第一个动作,我就先抱我的孩子抱一下,好吧,好吧,都坐吧。
朱金英:我们做这个事情,发起者最主要的起最大作用的还是我的爱人林秀贞。
主持人:这朵小红花不一样,真不一样。大姐刚来的时候,我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只认识大姐一个人,随着我们采访的深入,我认识他们一家人,认识了杨光,我想今天和这么多一大家一大家子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又认识了你们,其实在这个的过程里面,你会发现,大姐一个人把这样的温暖带给了他们家里,他们家人又把温暖传递给了我们,我们又把这个温暖带给大家,然后我希望你们有机会把这个温暖带给更多的人他们,谢谢大姐他们一家,谢谢你们,我们下期再见,谢谢大家。
责编:扈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