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福利》2004-6-14
央视国际 (2006年04月19日 14:12)
总制片人:梁建增
制片人:张洁 陈氓
编导:陈新红
记者:长江
摄像:王忠新 孙海南
录音:呼和
助编:张海华
解说:林贺
责编:杜晓静 王琦冰
合成:刘昕
策划主管:汪力
张吕萍 张立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中国代表
李博 英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东亚地区理事
宋伟 中国科技大学副教授
莽萍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
邹放祥 北京资源集团
演播室:熟悉新闻调查的观众可能都知道,在以往的节目中我们更多的是关注人,人的生命,人的尊严,人的福利,今天我们把关注的目光转向动物,动物的生命,动物的尊严,动物的福利。
解说:一只流浪了三个月的小狗在 一名园林工人的喂养下生命得到了延续。
记者:你管它叫什么名字?
工人:没给它起名。
记者:那你每天喂它的时候怎么叫它?
工人:我一叫它就来,一招手就过来。我一叫它就来,一叫就来。
解说:一个民间小动物收容机构的介入使这只流浪小狗的命运发生了改变,由于它是在北京昌平被收养,所以它被取名为小昌平。
记者:那伤是咬伤还是打伤?
收容所工作人员:不太像咬伤,像是打伤。
记者:打伤的?
收容所工作人员:因为她说好多人用棒子打,要是咬伤的话,应该是一个对口,不是这样的。这可能是人用利器扎它了,鼻子可能是外伤,好多这样的毛还没长出来。
解说:一个月后,小昌平逐渐恢复了健康。
这里是北京市小汤山的一个动物收容中心,小昌平在这儿得到了良好的照顾,据了解,和小昌平命运相似的小猫小狗在这还有几百只,这个小动物收容中心是一个叫张吕萍的女士投资创办的,她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创办了这个中心,这个中心的现在的生存状况又是怎样呢?
记者:这是卫生所啊?
张吕萍:这是我们小卫生所,比较特殊的在这儿。你看都是残疾的这小猫啊……这是刚遗弃的,这是残疾的。我和你讲,美美,你看这个,这个小美美猫,咱们别照它底下,省得刺激大家,它是截肢了,两条后腿,它只有前腿。
记者:生病?
张吕萍:不是,它是被一个卖菜的农民的小孩给它(弄的)。
记者:这还是个波斯猫吧?
张吕萍:对呀,给它把腿掰断了。掰断了以后也没有医生治疗,就给它扔到咱们街道旁边。有个街道不是还有绿色的大垃圾桶吗,就给它扔进去了,然后上面还被别人倒了好多垃圾,东城区卫生局的两个女孩来回从那儿走就听着小猫叫,她们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们说这个小猫怎么不会走路呢,她们也没养过,后来我就过去看一看,我就看见在一个小纸盒里,特别可怜,而且脏极了,脏极了。我一看这个腿,我想可能没有什么救治的希望了。
记者:那都没希望了你怎么还把它弄来?
张吕萍:当时它看着我,两个小眼睛看着我,觉得是我决定它的生死,我看着它的眼睛我就觉得,我就是很简单的想法,我想救救它试试。
解说:这只小猫不仅被救活了,而且现在还能带着残疾车四处奔跑玩耍。张吕萍开始收养小狗是在1995年,那时北京市刚出台了严格限制养犬规定,规定中要求每个养犬户每年要缴纳5000元的登记费,所以她从朋友那里接纳了许多小狗。
张吕萍:刚开始接这些小狗是朋友送来的,不是朋友谁知道要往我这儿扔,而且我当时也没有机构。只是朋友,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三个,但凡有一点不想把狗送到农村去的人,又不想自己交钱的人,那当然就会顺藤摸瓜就会到我这儿来。
解说:张吕萍,1954年出生于北京的一个高干家庭,曾经当过文艺兵,80年代中期下海经商,做房地产生意,几年时间资产达近千万,生活条件的优越以及从小对小动物的喜爱,使她愿意出钱收留朋友们送来的小狗。
张吕萍:就是当时想得很简单,确实很简单,就想我给它交了钱我就救了它一个命。
记者:什么时候你觉得收的这些朋友的小动物你自己家已经养不下了,必须得给它们找个地方?
张吕萍:95年的下半年我已经就不行了,已经就不行了,已经是五六十只了,那肯定不能在我的家里。当时我第一个找的院子是在朝阳区,晚上下班了我先去安置一下它们,然后把周围的关系也再侦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想举报我,把这关系搞得好一点,就这样开始的。
记者:有点像逃难?
张吕萍:像逃难,完全是逃难。而且这时我潜意识里面告诉自己,你违法了,你这个问题绝对解决起来不容易,但是这个路是肯定要走下去,也是潜意识里的东西。
记者:路在哪儿呢?你不遗弃就违法,在两难之中。
张吕萍:对,两难之中。
记者:哪儿有路啊?
张吕萍:找出了路。
记者:想到什么了?
张吕萍:先是从形式上我就逃难,我打时间差。比方说我在朝阳区的时候,我准备往大兴跑,大兴当时的执法部门也没有思想准备,不会相信来了这么一个人,他总得有个适应过程。另外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已经准备逃到下一个地方去了,当他们反应过来准备要去跟我理论一番,或者说要去执法了,我已经跑了。
记者:但是你总是逃难总不是个办法,我在逃难当中再找时机把它们安顿到一个地方。我就开始去游说,我就开始去争辩了,我就开始去跟人家讲我的观点,我找到政府,包括制定法律的部门,而且我也在不断地在告诉自己,你得坚定一点,为什么?其实你在拯救一个小生命,你没有错误。
解说:为了全力以赴地照顾几十个小生命,张吕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生意,在门头沟山里投资兴建了狗舍,同时四处为小狗们争取合法的生存权利。
张吕萍:大概本身这个事情就是从它的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一直到最后没有人为难我,没有一个部门为难我,最终就是我合法化了。
解说:2004年4月,张吕萍带着她的100多只小猫小狗从门头沟的山里迁到小汤山,一个占地43亩的新居,此后,她继续通过不同途径收养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记者:像大家都要问这样的问题,我也曾经想过,你作为一个有钱的人,一个有善心的人,那么目前那么多可怜的人还在这社会上,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善心放在人身上,而是放在动物身上?
张吕萍:我觉得善心没有排序,首先它们除了不会说话,可以和人交流,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它懂得疼痛,它很乖,我没有理由当它走进我的生活或者它需要我保护的时候我走开,我走不开。还有一个我的生存是要让它有意义的,我想把它做成一种事业。
记者:你说这个事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事业?
张吕萍:转变人观念的事业。
记者:转变人什么样的观念?
张吕萍:尊重生命,生命是平等的
张立:我觉得她的理念是非常先进的理念,需要我们来支持的理念。
解说:张立,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中国代表,他所服务的组织在全球范围内向公众推广防止虐待动物的理念,并提倡动物福利。该组织曾给予张吕萍的小动物收容机构一定的经济帮助。
张立:很多人在救护动物的过程中他缺乏一个真正为动物着想这么一个理念,就是动物福利的理念,而张吕萍的这个中心不是,张吕萍这个中心就是说动物应该有哪些需求,我来满足它的这些需求。
记者:实际上动物福利这样一个概念它包含一些什么内容?
张立: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动物的健康,一方面是动物的乐就是快乐,动物的康乐它可能能反映出动物福利的状况。我们所谓动物的康乐实际上在西方国家认为是五大自由,动物的五大自由,比如它免收饥渴的自由,动物有免收不必要痛苦的自由,它有这种自由地表达它的天性和行为的自由等等,那么这五大自由集中反映出动物正常的行为和它所必须的生存的条件。
解说:据了解,世界上最早提出动物福利概念的国家是英国。
李博:人对动物有一定的责任,我们都要负责任。
解说:李博,英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国际计划总监。成立于1824年的英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是世界上最早的动物福利组织,该组织主要在世界范围内开展防止虐待动物的慈善活动。张吕萍的小动物收容中心也曾得到这个组织的资助。
记者:当时在欧洲动物福利概念提出的时候是在一个什么背景之下?
李博:19世纪初的时候,有些人觉得他们在街头上尤其是在伦敦或者其他一些比较大的城市,他们看到从农村来的人把家畜尤其是牛马等等这样的家畜把它们赶到市场去,赶的时候也是打,有一些人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很残忍的。
解说:为了制止对动物的虐待,19世纪初英国就人向国会提出禁止虐待动物的提案,曾遭到许多人的嘲笑, 13年后,英国通过了世界上第一个禁止虐待动物的法案,马丁法令。
张立:英国的防止虐待动物法案它实际上是针对农场动物,就是为人类提供肉制品的家禽家畜如何保护它们的福利提出来的,那么后来动物福利的概念不断地随着人类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和进步,又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要推广到其他的为你提供服务的动物。
解说:按照人类对动物的利用,可以将动物分为6类:农场动物,就是供人们食用的鸡猪牛等动物;实验动物,主要用于科学研究,比如药品、化妆品质量检验等方面的动物;伴侣动物,也就是家童中日常饲养的宠物;工作动物,如警犬、耕牛等为人类提供劳作的动物,娱乐动物,被人类驯化供人们娱乐的,如马戏团中的动物,以及野生动物。
串场:在为我们人类提供服务的6类动物中,我们注意到和普通人发生直接联系的主要是进入许多家庭的伴侣动物,也就是宠物,还有农场动物,比方说,鸡鸭猪牛等食用动物。那么在我国,这两类动物的福利状况怎样呢?如果它们的福利无法得到保障,又会对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记者:中国人现在生活还不是很富裕,可能有一些人会说,现在中国人自己的福利还不是很好,人的福利还不是很好所以现在要去关注动物的福利……
李博:对。
记者:可能有一些人是会想不通的。
李博:对。但是我们觉得这是两回事,不一定说我们先把人类的我们老百姓的福利做好才开始做一些关于动物的事情,这两条路我们可以同时走,可以这样做,这很重要。而且这个动物福利不一定是跟经济有关系的,因为有一些方面就是跟人的态度和人对动物的想法、跟宣传教育有关系的。
解说:动物福利所关注的伴侣动物就是人们常说的宠物,主要包括猫狗鸟等家庭饲养的用来陪伴人,能与人进行感情交流的动物,自古以来人类就饲养伴侣动物,随着人类经济文化的迅猛发展,20世纪后期家养动物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普及,在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宠物逐渐进入有钱人和普通人的生活当中,城市中养宠物成为了一种时尚。
张吕萍:这是流浪猫,小区的小孩把它捡着了。
记者:当时送来的时候这四个是一窝的?
张吕萍:是一窝的,你看还可以这样喂就隔着这么喂就行。我们有刻度的,我还得看,还得差一点,有刻度,吃太多别给撑着了。在小区里面,小区里头这种现象特别多,都拿它当玩具养着玩,也不控制繁殖,然后一旦不要了,够了,带来麻烦了,就扔。小区里这个那简直多的,真是没办法。
张吕萍:非典时候扔的,非典的时候人给扔了的。
记者:非典的时候遗弃的动物多吗?
张吕萍:非典遗弃太多了。那在高速路上就扔在高速路上狂奔的小狗,各种各样的狗多的是。轧死的,跑了的,我给救下来的。
记者:非典的时候人干吗要把小动物扔了呢?
张吕萍:不是说动物身上有嘛,这个病毒。
记者:那也没说是猫狗身上?
张吕萍:那也不行,那只要是动物,而且公共场所要是看到了动物,看到了狗和猫,那人就是如临大敌,那就是谈狗、谈猫都色变,就是这种。只别提动物,是动物,我得保护我自己,你们可别把动物挨到我身边。而且SARS时期。我们捡的猫和狗有养了十年的历史扔了的。
记者:这儿有吗?
张吕萍:我们这儿有,有一个。
记者:一共在SARS的时候……?
张吕萍:我一共捡了158个,捡了个吉利数,连猫带狗158个。还有我们这儿SARS时期救的小狗,主人把它不仅扔出来,主人拿开水烫它,因为它要回来,它想站在门口蹲着,最后拿开水泼它,把鼻子这儿的皮全都烫掉了,最后它知道了主人也不要它,而且它特别自卑躲在那个小树丛里面,看见人家来了它就在树丛子里面蹲着,生怕人家打它或者车撞它,它有自我保护意识它就钻到特别里面。然后每天喂它的这个老太太老头儿,准时准点在这个时间,它也会出来去迎这个老太太老头儿,它知道他们来喂它,然后吃完了就走了再躲进去,这个老太太也会跟它说,快走吧快走吧,到那里去躲着,别让车撞了你,别让人家打你。它就赶快自己就走。就是这样的故事可太多了,讲得我都没有激情了,我天天就是看这个,天天就是看这个。
张吕萍:当时我也没有想到遗弃会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所以我想也许我收几只,收十几只,充其量二三十只可能我也就到头了,没有想到我现在捡了四百多个。
记者:那你呢,是来者不拒,弃者不拒?
张吕萍:肯定要拒不拒就不会是四百多只,那得是四千、四万。肯定要拒,因为我现在就已经生存得非常困难了,然后呢我就只能是挑选,这种最悲惨的,我觉得一点活路和出路都没有的我就把它捡回来。我不能答应每一个求助电话,如果我这样都答应,我想我也就不存在了。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它就有这么大的数量。
记者:有多大的数量?
张吕萍:我几乎每天和柏阿姨两个人,如果我们每天接的电话,我们俩都答应,我平均可以每天收30只,平均每天。
张立:实际上伴侣动物已经广泛地被人们所饲养,但是我们如果不关注它的福利问题会产生一些也是直接影响到我们人的生活的问题,比如说狂犬病的问题,比如说公共卫生的问题,犬类扰民的问题。
解说:据卫生部公布的2003年我国27种重点传染病疫情状况,狂犬病的死亡数和病死率都位居榜首。而各地法院中因宠物伤人扰民引发的官司近年来也明显增多。
张立:你随意地丢弃你的宠物,随意地虐待你的宠物,那么这些宠物流浪到社会上去以后成为新的社会问题,就流浪动物的问题,那么最终还是对人的整个社会群体健康是一个威胁。
解说:张吕萍动物收容中心里的小动物大多是得了重病被遗弃街头,或者遭人虐待导致伤残的。随着收容数量的逐渐增多,她也不甘心仅仅做一个饲养员,而是要把中心办成收容和科普教育兼容的基地。
张吕萍:做教育基地是我非常明确的目标,因为全北京市的流浪动物如果任其这样地发展,随便贩卖,随便虐待,随便遗弃,我是收不过来的,所以它们的出路最终就是不能够生存在人类的关怀之下。
记者:你不是为了不断地不断地可以收,而是最终想阻止这种遗弃?
张吕萍:对,如果达到我的理想,是这样的基地不存在。这才是最理想的,不是越收越多而是没有。
解说:按照动物福利的概念,对待农场动物要在饲养、运输过程中给予良善的照顾,避免动物遭受惊吓、痛苦或伤害,宰杀时要用人道方式进行。
莽萍:提倡动物福利和善待农场动物并不是一个非常空的这样一个话题,它实际上是跟我们自身的健康和我们生活状况是有关系的,你说现在老百姓谁能不关心自己买到的是什么样的肉呢?
解说:莽萍,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曾对我国农场动物的福利状况进行过专题研究。
记者:据你了解我们国家农场动物这一块,目前的福利状态是什么样?
莽萍:不同的层面吧,有的可能饲养环境稍微好一点,但是普遍地来看饲养的环境不够特别好。因为有一些饲养者他们想追求更大的利益,他们要在更小的空间里面减少成本的情况下来生产出更多的动物。我到一个农场去调查的时候,我看到猪,它终生只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它不会见到阳光,全都是在室内非常密集饲养,然后母猪如果它要生小猪的时候,它会被放在一个很窄的一个不可能转身的这样一个限制性的母猪的笼子里面,密集化的这种饲养。已经把猪的空间限制到非常非常小,所以就说让它的生活已经非常不便,谋取人的更大利益。而在运输的过程里面,我也看到一些情况,就是说猪非常非常挤,那这些猪会受到一些伤害在运输里面,而在屠宰的过程里面当然更是非常恐怖了,现在有的地方是注水问题已经很严重。
莽萍:到了80年代中期的时候,已经看到对大量的猪进行注水,到90年代末的时候已经非常广泛地发展到不仅仅给甲鱼、鸡和猪注水,已经发展到给牛注水了。
莽萍:像山东一个城市的一个报道,屠宰前的牛全部受到这样的虐待,就是鼻子里插进去一个孔直接到胃里以后,用这塑料管通着水管子就一直注水,几个小时牛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口鼻流血,牛还这么静静站着,一直到它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完全站不了了,它的肚子已经圆成那样一种程度,还在注水,这个时候有的时候,屠夫还要拿一个尖利的器具插到它的体内,放出它的气体然后继续注水,实在支撑不住了,有的时候一声都不叫倒在地上死了。所以我觉得这个情况被当作食品卫生报道出来,但是实际上这不仅仅是食品卫生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对有生命物虐待的问题。由于我们这个社会整个忽视了这样一个对动物的这样一个生命的考虑,而仅仅把它当作食品卫生问题,所以我觉得没有引起老百姓对于动物的这种生命的关注。
解说:由于给猪和牛注入的是大量的污水,生产出的肉制品自然受到了污染,此外动物在屠宰前,如果受到人为虐待,会产生一些应急反应,也会对动物制品的质量造成影响。
张立:研究发现,在动物屠宰过程当中它可能由于身体应急反应,会分泌很多激素,比如说肾上腺素等等很多的这种生理方面的应急的激素,那么这些应急的激素导致动物被屠宰以后它的产品里边可能会含有对人的健康有害的成份。那么只要简单地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屠宰动物的话,那么这种激素最终可能会作用到人的身上,引起人的身体不适。
莽萍:那像有的地方,像一些私宰的一些地方完全不要谈不规范,完全不考虑动物的一点利益的情况下,用非常不人道和残忍的做法,就是当着一个狗来屠宰另外一个狗,当着一群狗来屠宰另外一只狗。
莽萍:我们都知道狗跟人类像伴随几千年这样的动物,它们非常敏感,它们看到同类被屠宰常常会哀号然后会恳求。但这些都不能打动这些人,他们还是在狗的旁边来做这样的屠宰,甚至把狗肉就挂在旁边。这跟我们长期忽视动物的利益是有关系的,这些人可能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是一个问题。
张立:我们周围日常的生活有很多很多动物在为你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如果你不去保护它人类不去保护它,那么它们所反映出来的这种反抗,就是这种比较极端的反抗,比如说一些致命性的疾病,直接让人来受到惩罚,那么这是动物的反抗,无声的反抗。
李博:比如说最近在英国,在东亚,有很多国家发生了一些跟动物疾病有关系的一些危。比如说在英国有疯牛病,在东亚最近有禽流感,还有口蹄疫 SARS等等各种各样跟动物和人类之间有关系的一些疾病,那么这些疾病一般来说直接跟动物的福利是有关系的。
张立:很多地方人把家禽关在很小的范围里面集约化的工厂化的大规模饲养,那么给这些动物随意地添加催它生长的饲料添加剂,甚至喂些激素,想让这些动物、家禽在很短的时间为人提供非常多的肉类产品,但是我们忽略了另外一方面的问题,就是这些动物的福利没有得到保障的时候,它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下,生长的时候,它本身的免疫系统是不完善的,它更容易受到外界很多病毒的侵扰,那么一旦这些病毒侵入了这些家禽的身体里面,在它里面产生病变,那么再发展成后来的致命性的禽流感病毒,最终受到威胁的除了这些动物以外,还是我们人本身。
宋伟:动物福利它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就是对于弱小的生命我们不能虐待它,我们不能残忍地对待它。
解说:宋伟,中国科技大学教授。在我国较早从事动物福利研究,率先在大学课堂中开设动物福利课程。
宋伟:我们要食用动物,我们可能每天要吃鸡、要吃鱼、要吃牛等等,要吃这些动物,我们在剥夺它们生命的时候,我们人类想过没有,就是它们已经为了人类的利益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那么作为人来说,可否把这样的过程变得更加人性化一点。
记者:那您要这样说的话,会不会有人说这是假道学,你既然最终目的是要杀它吃它,那么你翻过头来之后,你还要去说在饲养过程、屠宰过程我尽量让你减少痛苦不显得有点虚吗?
宋伟:好像是有这种感觉,有点虚伪,但是问题恰恰就在这个地方。一个动物它怎么死,从我们的注重结果的人来说可能认为它反正是要死的,那么它怎么死?它是被烧死还是被烫死,或者还是用人道的办法进行安乐死,那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要死。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我们要关注生命结束的过程而不是它的结果,生命虽然结束但是整个这个过程是至关重要的,它体现出我们人的一种理念,我们从人对人的历史也可以看出,在我们古代法律当中我们对于死囚的态度,可能就是我们刚才所讨论的这种态度,反正他要死,我们用各种残忍的办法对待他都可以,我们在古代甚至有残忍的酷刑叫凌迟,那么,当时每当到凌迟酷刑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就像赶庙会一样看热闹,去看热闹,来去欣赏,我们在鲁迅的杂文当中也看到了血馒头,这一点恰恰是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社会文化当中必须要改变的观念。
记者:目前我们国家动物福利状况不容乐观,在您看来用什么办法让它尽快得到改善呢?
宋伟:要把关爱动物、关注弱小生灵作为一个基本的这么一种生活理念向大家做宣传和介绍。那过去这种宣传并不是没做,我们原来所强调的最主要的核心是为了保护这么些动物,保护的是濒危的,即将灭绝的,对人类有价值的这么一些动物我们有时候把它们叫做动物贵族。
解说:1988年,我国出台了《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了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法律地位,但对其他动物的保护还没有立法,动物保护的范围也十分狭窄。
宋伟:我们知道保护大熊猫,知道保护东北虎,这个当然是非常非常必要的,可是在保护大熊猫的同时也不能忽视那些流浪的小猫。在这里面我认为,因为什么什么动物对我们人类有非常非常大的用处我们就来保护它。
记者:那太功利了。
宋伟:太功利了,急功近利。而有些动物好像对我们人类没有太大用处了,随便它怎么样吧,甚至它死又怎么样呢?
记者:是啊,猫三狗四,这个狗和猫太多了太容易繁殖了。
宋伟:那么像这样的理念我觉得是需要调整,这个是教育的途径。第二个的话,要通过社会管理和法律制度的途径,我们现在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我们的人口有13亿,动物总的数量是非常之庞大的,但是恰恰对于这么多的动物,到现在没有一个相应的法律来对它进行关注,只要这些动物不在我们国家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名录当中的动物,大家都可以去虐待它而不受到任何的法律的制裁,这一块完全是个空白区。
记者:像这种注水牛的问题假使发生在有动物福利法的国家被视为一种什么行为?
莽萍:这在任何有动物福利法或动物保护法的国家都是一种犯罪,毫无疑问,但是在我们国家没有,甚至刘海洋这样的案件,伤害5头熊,动物园里的熊,而且熊还是被列为国家二类保护动物的,这样的动物,也没有被判罪。
记者:因为没有相关的法律去量刑。
莽萍:但是我们应当从这个案件中得出一个教训,引出一个建设性的成果,这就是我们需要为动物立法,这个立法就表现在我们应该有一个动物福利的立法,这个福利立法包括反对虐待的内容,而且包括让动物的基本天性得到满足,然后再行利用,我觉得我们国家已经到了考虑立法的时候了。
解说:世界上最早诞生的保护动物福利的 “马丁法案”已经通过了180多年。近50年来,许多西方发达国家都对动物福利进行立法。在亚洲,日本、韩国等国也有动物福利法,甚至泰国、印度等并不比中国富裕的国家也制定了有关法律法规,反对虐待动物。
莽萍:有立法的这样一些国家,并不是在经济上比我们发展多快或者比我们多好,像菲律宾,我不能说它的经济就比中国更有大的发展,但是它也很早就,90年代也有了自己的动物福利法,它就是要求人民在对待动物这样的问题上你不能忽视活生生的生命,它是一个跟经济发展并没有必然联系的诉求。
宋伟:这样的理念我们今天看起来好像很新潮,但实际上(动物福利)这个词语所包含的内涵本身在我们传统文化当中已经有所涉及。孔子本身就曾经教育过他的学生们:你要去打猎的时候,就是夜晚归来的鸟就不要再射它了,叫做弋不射宿。这一点的话我就觉得特别值得我们现代人来进行反思和思考,
记者:动物立法对于今天的中国社会是不是当务之急?
宋伟:从爱护动物的角度它是非常之紧急的事情。如果我们从功利一点角度来看,我们有了这样的法律制度我们的农场动物,我们就可以更顺畅地参与到国际贸易,我们尽早地加入国际贸易,对于我们的农业,对于我们的畜牧业,乃至我们的经济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
解说:我国是肉制品生产大国,每年肉用动物的屠宰量相当可观,但是在出口方面却经常由于饲养、运输、屠宰过程中没有动物福利的标准而遭遇贸易障碍。
张立:那么今年我们年初的时候中国就一批肉制产品,农业生产中的肉类产品出口到欧盟,就因为满足不了它相应的规定,因为中国没有相应的动物福利保障法,没有相应的法案,又满足不了欧盟法律的规定,那么这些农产品就被拒之门外了。那么这是对国家经济利益的损失,也是对相应的企业和我们老百姓的损失。
虽然中国目前还没有关于动物福利的法规,但中国的肉制品要想进入国际市场必须改变一些虐待动物的饲养和屠宰方式。我们发现我国有的企业已经开始以人道方式进行肉制品加工。
解说:北京市资源集团进行屠宰时,为了减少生猪在运输和待宰过程中的应急反应,让他们在音乐的陪伴中休息6到12个小时,然后经过清洗和二氧化碳致昏,最后再进行屠宰。
记者:那你们计算过吗,从这个猪开始进二氧化碳室然后到它真正死亡多长时间?
邹放祥:进入二氧化碳室,大概是半分钟到1分钟的二氧化碳致昏,大概这个过程就是1分钟左右。然后到屠宰到加工完毕一共是45到50分钟。
记者:跟传统的一刀就捅死了它的肉质是有改变吗?
邹放祥:有改变,首先我们二氧化碳致昏改变就是特别大的,因为它们是在自然状态下昏迷,猪没有什么应急反应保持猪的肌肉组织完好,不会产生什么毒素。
莽萍:我觉得肯定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你说这种自私也好,它的延续基本需求也好,每个物种都有这样的一些基本的需求,我并不认为人类的这种基本需求特别值得批评,而是说我们在这个过程里面怎么样做才能最好地达到就是说让动物的福利得到满足,同时也满足人的基本需要。
宋伟:我们人类要警觉、要反思,我们要以更加理性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个弱小的生命,从道义上我们要关爱它们,关爱它们也就是关爱了自然界,也就是关注了大自然,关注大自然之后,又关注了谁呢?关注了大自然,关爱大自然最终也是关爱了我们自己。
张吕萍:它捡来就是浑身皮肤病,双目失明的小狗,后来我们给它治疗,慢慢地把皮肤治好了,后来就被我们一个特别好的志愿者是一个大学的老师,她就给领养了。当时我们非常非常感动,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个双目失明的小狗还能被人领养。
记者: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张吕萍:她有的时候让带回来给我们看一看,带回来给我们看一看,好着呢,幸福着呢……
责编:武林 来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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