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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点访谈》:“化肥”肥几家——加大整治力度 规范市场秩序(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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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了解到这么一件事儿,一家企业一年下来要被乱收费几十万元,占到了这个企业每年利润的三分之一,但是企业却从来没有向有关部门反映过,而是默不作声地把这笔费用承担了下来。这现象的背后是什么呢? 每年年初,辽宁省丹东市宽甸县的很多企业都会接待一拨特殊的客人,他们是凤上铁道公司宽甸火车站货运服务处的工作人员。来访的目的是给企业送来一份代理服务的协议书。看上去,铁路部门是转变工作,送服务上门,可是被访问的企业却不这么看。 某企业负责人:他就把这个单儿拿给你,叫你拿回去盖章。 记者:这是什么单子? 某企业负责人:这就是收费。 记者:它叫做铁路货运…… 某企业负责人:延伸服务定单。 记者:什么叫“延伸服务”呀? 某企业负责人:他就是乱收费,没有什么名词了,逼着你就要你签,签完了还说我收这钱你是同意的,你在这盖章了,你同意我收的钱了,同意我给你服务了,实际上什么都没服务。 记者:你们当时愿意让他来服务吗? 某企业负责人:不愿意,你愿不愿意,签不签,我都照样收钱。 合法地运输代理,甚至给货主代办的任何手续,国家是允许的,但是按铁道部的有关规定,运输代理企业必须和运输企业在场地、设备、人员上严格分开。像凤上铁道公司宽带火车站这样的运输企业,根本就不能开展运输代理业务,而且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开展,但是签订了这样一份合同之后,企业每次在火车站发完货结帐的时候就会发现,在正常的费用之外,他们每车要多交一千多块钱的所谓“运输代理费”。这样的运输费主要是针对当地的硼砂生产企业。 宽甸县硼矿资源非常丰富,号称“中国硼都”,全县有大小几十家生产硼砂、硼酸的化工厂。东方化工厂就是其中的一家。 记者:像你们这一个厂,每年下来多收的费用,你们估算一下有多少钱?  辽宁省宽甸县东方化工厂财务科长:我们认为就是说不合理的地方,多收的这块也就是50来万吧。 记者:50多万相当于你们整个厂的百分之几的利润? 财务科长:三分之一。 记者:将近三分之一的利润就白交给车站了,是这意思吗? 财务科长:就是白交给它了。 乱收的费用一年就高达50多万,按说这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是一笔非常沉重的负担,但是包括这家企业在内的很多被乱收了费的硼砂企业,却没有一家向上级单位反映,而是默默地承担了这笔不合理的收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记者:你们平时作为货主来说,意见大不大? 财务科长:意见大也没有办法,你左右不了。 记者:怎么讲? 财务科长:铁路咱必须得走货,咱们生产出来的这些东西必须得卖掉,又不能说不走,所以想走货就必须交。 难道这就是企业不向上反应问题的原因吗?经过进一步的调查,记者发现,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这其中还有更深的奥妙。在很多硼砂生产企业当中,我们发现,他们的铁路货票上写的不是“硼砂”,而是“化肥”。明明生产的产品是硼砂,为什么要当做化肥来运输呢?原来化肥是农资产品,受国家保护,因此化肥的运价比硼砂要低得多。 记者:硼砂和化肥这两者的运价到底差多少? 沈阳铁路局凤上铁道公司宽甸火车站货运计划员宋书良:这个分远近,从运价号来看,化肥是二号运价,硼砂是七号运价,这里差五个运价号。具体说每车差多少钱,这就看远近,远了就能多一点。 记者:比如说发到成都。 沈阳铁路局凤上铁道公司宽甸火车站货运计划员宋书良:成都一般情况下,能差个七、八千块钱,一万多块钱左右吧。 企业虽然多交了一千多块钱的运输代理费,可是可以少交七、八千块钱,甚至上万元的铁路运费,里外里企业还是很划算的。这恐怕才是企业被乱收了费而不反映问题的真正原因。  某企业负责人:本来运费就少了一块了,别的咱们就不好多说了。 记者:本身运费就省了一半了,也就不跟他计较。 某企业负责人:他要是不让你按化肥运输的话,你不还得多交钱吗? 记者:你还得多交运费。 某企业负责人:我们确实捡了运费的一点便宜,回头我们再找他们的麻烦,我们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于情于理就过不去了,那就是我们不对了。我是这么感觉的。 企业是为了少交运费把硼砂改成了化肥,但是化肥是受国家保护的农资产品,在运输审查手续上是非常严格的,要把硼砂当作化肥往外运,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么这些企业是怎么能够把硼砂当做化肥运走的呢?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不管是哪个硼砂企业,都是通过同一个托运人来推运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宽甸县农资经销处”。 记者:为什么你所有的服务订单上,必须盖上所谓的“宽甸农资服务处”这个章? 宋书良:最主要的是你发化肥的话,必须有农资单位,咱叫农资口,你必须是农资单位的,但是现在有的单位不是农资单位。 记者:就是现在又得让它以化肥的名义走,所以就得弄出这个章来? 宋书良:是,是那么回事儿。 记者:这个农资经销处,具体的办事人员和办公地点到底在哪儿? 沈阳铁路局凤上铁道公司经理郭晨曦:实际上的办公地点就是我们这个车站的计划受理,就取代了它的功能。 记者:那办事人员呢? 郭晨曦:办事人员是我们的计划人员,也就是把这个功能同时执行了。 记者:是不是宽甸县所有的化工企业,只要发硼砂,只要想把它当作硼肥来运,都可以到您这儿盖到这个章? 宋书良:是。 记者:您这儿是根本不把关的应该说是?  宋书良:自从发硼肥以来,也就没有发硼砂的了,因为这个运价低,都按硼肥走,很少有发硼砂的。 原来所谓的农资经销处就是宽甸车站的货运室,经销处这个牌子只是一块“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就这样,一车车的硼砂在当地铁道部门的帮助下,以低于国家规定运价七、八千块钱的价格从宽甸车站运了出去。 记者:每天有多少车硼砂按照化肥给发走了? 宋书良:一个月来讲,100车左右吧。 记者:一共有多长时间可以这么干? 宋书良:一年多时间吧。 让我们来算一笔帐,平均一车少收七、八千块钱运费,一个月是100车,那就是七、八十万,一年多下来就是七、八百万。 记者:作为凤上铁路公司和宽甸车站来讲,知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 郭晨曦:漏收国家运费。 记者:损失掉的这些运费到底损失掉的是谁的利益? 郭晨曦:损失的是国家利益。 显然,当地铁路部门对此事的性质和危害是非常清楚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原因很简单,运费收得再多也是要上交国家的,而运输代理费收了以后,则可以装进他们自己的腰包。 记者:所有的运输代理费是要交到哪儿的? 郭晨曦:所有的运输代理费需要上缴到运输代理公司,运输代理公司再和我们分成。 记者:哪个运输代理公司? 郭晨曦:就是你看那个牌子,叫“铁龙运输代理有限公司”。 记者:这个机构在哪儿? 郭晨曦:这个机构在丹东。 记者:等于这笔运输代理费是交到了一个企业? 郭晨曦:是。 记者:企业再和你们分成? 郭晨曦:是的。 记者:按什么样的比例分成? 郭晨曦:这个比例分成呀,我们就是四六分成的,我们四,他六。 我们再来算一笔帐,一车收一千多块钱的所谓代理费,一个月一百车就是十多万,一年下来,当地铁路部门就多收了一百多万元,而这一百多万元是用损失了国家运费七、八百万元换来的,就这样,当地的铁路部门和企业都为了各自的利益,拿国家的利益做起了交易。那么,谁又该为这一大笔已经损失掉的铁路运费负责任呢? 记者:这笔钱怎么办呢? 郭晨曦:这笔钱,也就只能如此了,无法追回了,没有办法了。 今年8月初,沈阳铁路分局开展了清查活动。就在记者到达宽甸县的前几天,硼砂当作化肥运输的违法行为已经停了下来,现在硼砂是不能够当化肥运了,但是又出了另外一件荒唐事儿,当地正规的化肥生产企业——奇丰化工厂,却被宽甸车站要求把真正的化肥反过来当作硼酸运。 辽宁省宽甸县奇丰化工厂供销科长沈玉科:我走的这几车全是按照硼酸,我化肥按照硼酸走的,我企业已经赔的,一车赔六千多,我实在是承受不了了。 记者:像正规的化肥企业现在还能走化肥吗? 沈阳铁路局凤上铁道公司宽甸火车站货运员李淑贤:都不让走。 记者:那我明明是化肥,为什么现在不能走化肥呀? 李淑贤:不让发,根本不让发,必须得经过省里批准,不让发。 记者:那凭什么这么一刀切呀?我明明是化肥。 李淑贤:因为一那么整有弊病,他说是化肥,现在的地方企业,私营企业不是多嘛,你像他这个单位,他能走化肥,那别人也可以以他这个名义发化肥,对不对?那有弊病,俺们也没有办法。 记者:那你们加强验货不就完了吗,你们不是有验货的职能吗? 李淑贤:验货验货,咱有时候也看不明白,袋什么都全部包好的,所以就是不能按化肥走。 沈玉科:我现在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我企业现在确实没法办了,车皮在那停着也没弄,我要发我就赔钱;不发的话,我违约,我也得赔钱。 说起来硼砂和化肥在外观上的确有相似之处,但是,辨认和审验货物本来就是车站的工作职责,自己怕麻烦就给客户增加负担,职责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上呢?保护国家利益和服务客户都是一个车站应该做的,这两者并不矛盾,但是宽甸车站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上可以损害国家,下可以损害客户,如此一来,正常的经济秩序如何才能得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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