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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访谈》:薇甘菊的警示


    主持人(敬一丹):今天是6月5号,是世界环境日,有更多的目光在关注着我们共有的生态环境。在这个时候人们也注意到曾经被忽略的生态问题,比如说外来物种,像现在大家在大屏幕上看到的这种草就涉及到这个话题。这些物种除了靠自然因素传播以外,还有一些是为了绿化、装饰或者其它需要有意引进的。引进物种带来异域景观虽然独特,但是有的时候也会给环境带来大麻烦。
    广东省内伶仃岛是珍稀动物猕猴的自然保护区。猕猴和海岛上的上千种动植物和谐共存,世代在这里繁衍生息,平衡发展。然而1993年这种和谐被一种到处蔓延的植物打破了。
    记者正在采访广东省内伶仃福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人员。
    管理人员A:非常快,它一天可以生长20多厘米。
    记者:它还能一直往上爬吗?
    管理人员A:会。它一直会爬到树上去,然后把整个树木都覆盖掉,造成完全没有光合作用,造成树木的死亡。
    这种现象引起了专家的注意,他们开始对这个闯进海岛的不俗之客进行调查。令人意外的是在中国的植物目录里,专家竟然找不到这个品种。查阅了大量资料之后,专家判断这是一种来自热带美洲的植物,叫薇甘菊,属于菊科甲紫兰属,是一种在许多国家蔓延的恶性杂草。
    记者:它主要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到我们国家的呢?
    采访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童哲:这个估计可能是风传播进来的。因为它的种子是特别的小、特别的轻,而且数量还特别的大。这些种子1000个的重量还不到0.1克,所以这么样大量的种子又很轻,它能够随风吹得很远,几十公里之外它都可以越过去,可以越过山头,所以它分布是很广的。
    记者:那么它在它的原产地也这么泛滥吗?
    广东省内伶仃福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研究员王勇军:在南美根据资料我们了解到,它并没有在当地取得非常明显的生态优势。因为当地它的天敌有140多种天敌,还有很多制约的因素。所以它在当地和其它物种也是和平相处,生态系统也是保持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但是一旦薇甘菊摆脱了原有环境的束缚,找到适合的光、水和土壤,便显现出令人惊讶的生命力。
    管理人员A:开始发现的时候都是在比较潮湿的地方,那是比较多。现在漫山遍野都是了。
    管理人员B:山顶上都有,我们上去打药,山顶上也很多,有些七八米的树全部都盖死了。
    童哲:如果这点扯掉之后它就会从这个叶腋的地方……
    记者:就这个地方?
    童哲:嗯,就这个地方它又会长出两个新的枝,从这个地方也能够长出两个新的枝来。所以它又长出很多分枝来,所以又可以长得很长,所以它繁殖的能力特别强。
    薇甘菊在内伶仃岛上一年四季的疯长,短短几年时间,它覆盖了四千多亩乔灌木丛林,致使大量树木枯死,使猕猴的生存受到威胁。
    王勇军:薇甘菊它的危害主要是使原有的一些猕猴吃的植物死亡了,消失了。那么这个猕猴它们的食源植物少了,那么伶仃岛对于猕猴的生态容纳量就降低了。这是一个危害。那么同时从伶仃岛来看,现在它的面积是5平方公里了,现在据我们考察,25%的面积已经被薇甘菊侵占,而且产生了逆行退化的现象,就是由树林变为草地。
    这里原来是一片林木茂盛的森林,薇甘菊侵占之后致使大部分树木枯死,树林退化成草地。这种肆意的生态入侵并不限于内伶仃岛。在海岛之外许多植物也深受其害,2000年7月,薇甘菊侵入珠海市齐奥岛在当地的香蕉园里泛滥,致使香蕉大面积减产,甚至死亡。
    广东省珠海市农渔业科技推广总站高级工程师杨雄邦:这里就是薇甘菊危害香蕉的一个具体现象。它通过不断地缠绕这个香蕉往上生长的时候,将整个香蕉进行覆盖,使香蕉叶子都覆盖以后,光合作用越来越少,最后使香蕉树死亡。
    记者:这种缠绕的速度有多快?
    杨雄邦:据我们调查,它半年时间就可以把整个香蕉覆盖完。我们在2000年8月份进行调查的时候,在珠海只发现15处,一共是300亩。到现在我们最近的调查发现,现在整个珠海市都已经有分布,具体面积大概是5000亩左右。
    广东省珠海市环保局高级工程师谭卫广:非常可怕,有点像一种火烧那样,呼地就覆盖过去,就像森林失火那样推进,往上面、往里面推进。珠江三角洲现在都有了,无论是珠海、深圳、香港、澳门、番禺、顺德、南海、佛山甚至广州都有了,东莞,反正是伶仃洋东西两岸都有了。
    实际上类似薇甘菊这样外来物种生态入侵的现象在我国并不少见。这是原产美州墨西哥至哥斯达黎加一带的紫茎泽兰,在我国西南地区蔓延成灾,导致发生区原有的植物群落衰退和消失。现在它仍以每年60公里的速度向东向北推进。原产南美洲的水葫芦在华北、华东、华中和华南大部分省市的河流、湖泊和水塘中疯长,导致大量水生动植物死亡。近年来在我国沿海地区疯狂蔓延的大米草,它使沿海养殖的多种生物窒息死亡,并导致水质下降,引发赤潮。原产巴西的空心莲子草,目前已在我国23个省市泛滥,成为一种危害农作物的恶性杂草。侵入我国的豚草在东北、华北、华东和华中地区的15个省市都有分布,它产生的花粉是引起人类花粉过敏症的主要病源物。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桑卫国:外来物种对生态系统的危害可以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对结构的破坏,结构破坏就包括对生物多样性的破坏,因为生物多样性是组成生态系统结构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它主要是通过食物链的方式造成其它物种的消失,或者是濒危。另外一个对生态系统功能的破坏,这个主要通过生物地球化学循环引起了土壤元素的改变或者是减少,引起整个生态系统功能的丧失,或者是完全破坏。
    外来物种的入侵不仅对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环境造成破坏,而且也使人类遭受巨额的经济损失。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主要外来入侵物种造成的农林业经济损失平均每年达574亿元人民币。
    桑卫国:(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另外仅仅是几种外来种,因为我们评价这个系统并不是完整的,我们所评价的只是直接的经济损失。那么间接地对生态系统、对多样性这种间接的破坏我们仍然是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
    国家生物安全管理办公室项目官员王捷:外来入侵物种不仅是我们国家的一个问题,而且这是一个全球的问题,是一个全球的问题。
    记者:那在其它国家它造成多大的损失呢?
    王捷:据联合国的研究报道显示,像美国每年大概是1500亿美元左右;印度1300亿美元;南非是800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使我们付出惨重代价的外来物种,有相当一部分当初是作为客人不远万里请进来的。
    桑卫国:从(外来物种)传播途径来说,是有两类。一种叫人为有意的引进,这个就是通过植物的引种,或者是作为装饰、作为美化庭院的这样一些物种引进的。那么影响比较广的、有意引进的物种是一个大米草,一个就是水葫芦,叫喜旱莲子草。当时都是作为经济作物、经济植物或者作为饲料引进的。
    王捷:在我们国家的外来物种,比如说像外来杂草我们有107种,像大米草、薇甘菊等这些都是(外来杂草)。其中有62种是有意引进的,占到外来引进物种的58%。
    原本出于好意请进来的客人,如今成了摆不脱、甩不掉的大麻烦。为了遏制这些外来入侵物种的泛滥,人们一直在想办法。对于薇甘菊为什么会在近几年爆发蔓延,专家们正在研究。他们正在尝试用化学防除、生物防除等办法来对付这种植物。
    杨雄邦:我们筛选了一些农药药品对薇甘菊的疯长起到抑制作用,但是我们从长远的角度出发,我们还寻找它的生物防治的方法。现在我们寻找到一些螨类、还有一些锈病进行一些实验,但是我们对这件事情比较慎重,就怕这些锈病或者螨类又对其它的作物,对其它的植物造成危害。
    目前专家引进的薇甘菊的天敌还呆在实验室里,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对待一个外来物种确实需要加倍地谨慎。
    桑卫国:对于一个生态系统来讲,它遭到破坏以后完全进行恢复已经是不可能的。对于物种的丧失,它会引起物种多样性的消失,引起遗传多样性的丧失,这个是完全不可能(恢复)的。
    王捷:我们在引进外来物种的时候,要特别慎重,一定要经过环境评估,一定要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证它是不是一个有危害的外来的入侵物种。这样的话,我们才可以把我们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问题可以得以保证。
    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副局长王玉庆:对这个问题国际上最近在生物多样性公约下面,正在谈判关于如何防止外来物种入侵的问题。中国政府也正准备采取一系列措施,今年“6.5”环境日的主题是让地球充满生机,我想要想做到这一点,防止外来种的入侵是非常关键的。只有我们把这项工作做好了,保护我们生物多样性,地球就能永远充满生机。
    主持人(敬一丹):现在外来入侵物种的危害已经引起了全球的关注。我国政府高度重视外来物种的防除和控制,准备尽快进行生物安全的立法,加强对外来入侵物种的安全管理。通过这样一些努力,我们就能够有效地防范外来物种的入侵,让我们的生存空间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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