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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访谈》:高速公路上的腐败


    主持人:近年来,不断有群众向上级反映,广东的高速公路造价比别的省份高很多,同时工程质量的问题也很多。广东省委统一部署下,广东省的纪检和检查机关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一举查处了全国交通系统最大的受贿污案,上上下下有89名干部涉嫌违法乱纪,涉及金额上千万元,涉及30多个公路建设建设单位,真可谓触目惊心。
    从深圳至汕头的高速公路中断。这段高速公路从建成通车到现在还不到5年的时间,各种各样的工程质量问题已经暴露出来。
    记者采访广东省高速公路投资计划署副部长黄晓东。
    黄晓东:现在主要表现在,外面来看主要是陆丰段,它的主车道的混凝土路面纵向开裂,陆丰段两边的硬路基,有的地方质量还不够,有的地方压了以后,容易产生破损,积水,造成破坏。
   
    虽然工程的质量不高,但是造价却不低,对此群众们早有反映。今年4月,广东省纪委和广东省检查机关都接到了群众举报。反映在深汕东高速公路建设过程中,原广东省高速公路公司总经理林兴旺等人有受贿重大嫌疑。
    采访广东省纪委5.28专案组组长梁家阳。
    梁家阳:高速公路一共分成17个标段,这17个标段的包工头都分别给他送钱。
    现已查明在深汕东高速公路即将完工时,时任工程总指挥的林兴旺在没有经过审核的情况下,就为17家工程队追加工程款数千万元。而林兴旺本人等人从中收受赖建心等多名包工头的贿赂人民币50万元,港币10万元。
    记者采访犯罪嫌疑人林兴旺。
    林兴旺:要上报追加的工程款,要我签名才能上报的。
    记者:最的多给你送多少?
    林兴旺:赖建心一次给我送了20万元。
    今年5月28号,林兴旺被依法刑事拘留。此后一个名为广东省交通系统5.28特大受贿案的案件被检查机关立案侦查。现已查明这起受贿案件涉及国家公职人员89人,私营包工头近百人,牵涉广东省30多个公路建设单位和广汕、深汕、广珠、京珠等多条高速公路和325国道沿江段工程。涉案公职人员涉嫌受贿总金额人民币近2000万元,港币数百万元。
    记者采访广州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卢铁峰。
    卢铁峰:目前这个案件已经基本上初战告捷,我们已经立案了公职人员32人,其中厅级干部3人,处级干部16人以及科级干部13个人,还有七个包头也被我们立案侦查。
    在89名违纪违法的公职人员中,最引人注目是三名厅级干部。李向雷原广东省交通厅副厅长,现年39岁。在读博士研究生,他在34岁时就当时全国最年轻的省公路局局长,37岁时被提拔为副厅长。案发前,李向雷作为广东省重点培养的高级干部,正在外国语大学培训外语,准备送往国外留学,这样一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交通局副厅长,是被一位姓杨的包工头拉下马的。
    记者采访原广东省交通厅副厅长李向雷。
    李向雷:发展到这么个情况,确实很不应该。
    据调查,1996年,包工头杨某认识了时任广东省公路局副局长的李向雷,为了能在李向雷手里揽到工程,杨某不择手段,不断送钱,送物,百般接近李向雷。
    记者采访广州市人民检查院反贪局副处长韩世彪。
    韩世彪:在这个过程中,杨某就试着给钱,给李向雷。当时李向雷是不要的,后来硬塞了几次,要了一万。
    1998年,包工头杨某在广州中信大厦买了一套公寓,专供李向雷等领导打麻将,看影碟,消遣使用。
    记者:这里面最大的输赢能有多少?
    李向雷:打了一个晚上几千块钱。
    领导们打麻将,一个晚上成千上万元的赌资当然用不着自己破费,经常是由包工头杨某解囊。
    韩世彪: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分彼此,非常好的关系,非常好。
    1998年下半年,已经和杨某混的很熟的李向雷终于向包工头杨某要钱了,而且一开口就是60万。
    韩世彪:包工头杨某一听,李厅长要钱,很高兴,马上说行,60万现金马上给你。所以第二天早上,包工头杨某开着车,亲自把60万带到中信大厦的1509房。
    当然这60万李向雷是不能白拿的,包工头看中是他手中的权力。
    韩世彪:这个包工头杨某,在承建325国道的廉江路段34公里,一个工程里面,要求李向雷加大投资。在这个时候,李向雷就决定加大投资,把每公里120万加大投资到240万。
    在李向雷的直接干预下,公路的投资从每公里120万提高到240万,一下子就番了一倍,国家的数千万元资金就这样轻易流进了包工头个人的腰包。
    和李向雷同样进行钱权交易的还有文发明,文发明原广东省交通厅总工程师,兼任广东省招投保领导小组副组长,评标小组的组长,是广东省公路建设发标招标验收方面的实权人物。
    记者采访原广东省交通厅总公工程师犯罪嫌疑人文发明。
    记者:你接受的第一笔钱是在什么时候?
    文发明:就是在1997年春节。
    记者:能有多少?
    文发明:那次有2万港币。
    广东省纪委5.28专案组组长梁家阳:文发明(负责)工程质量的验收,这些环节上,他一个人说了算。赖建心揭发说一次去他家,要他给一些工程来做,开始他提了一盒礼品,他的脸色不是那么很高兴。但后来赖建心告诉他里面还有一万块钱,是让你过节的,他的脸上马上转为笑容。
    记者:最大的一笔能有多少?
    文发明:最大10万。
    记者:他给你送10万港币,要你给他做什么事呢?
    文发明:推荐他,推荐他去施工。
    记者采访广州市人民检查院反贪局主办检察官李文忠。
    李文忠:在评标的时候,专家组,文发明是专家组。一般来说,他兼任评标小组的组长或副组长,做组长这一票是很关键的。只要你默认了,不要反对我,那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我接到这个工程就很有希望了。工程进度方面比较慢一点,你代表交通厅,代表政府部门检查。检查到以后,一个就是不要通报,如果这个事情一通报,那他这个工程队就完了,以后你再招投标的话,就是说你的档案里面有个污点。
    据调查,文发明正是利用主管工程招标,施工进度检查,质量检验等职务便利,收受多名包工头贿赂人民币近60万元,港币近30万。
    卷入广东省交通系统5.28特大受贿案的另一名厅级干部是张三戒。张三戒,原广东省建委副主任,正厅级干部。
    记者采访广东省纪委5.28专案组成员陈钟鹉。
    陈钟鹉:他说他父母给他起个名叫三戒,就是说要他第一是戒官,戒财,戒色。就是这三戒,并且说我工作这么多年,1985年就是正厅级干部,一直都是按照这个三戒来做的。
    然而办案人员在调查中查实,从1994年到今年案发前,张三戒利用掌管施工企业,资质审核、审批及工程评优评奖等便利,收受多名包工头贿赂14万多元。
    除了三名厅级干部之外,值得注意的是广东省高速公路公司自1990年以来三位总经理,林兴旺,李绍风、李英豪以及两任总工程师孙国柱、黎平等人都做了包工头金钱的俘虏。广东省高速公路公司19名涉案工作人员受贿总金额人民币数百万元,港币数十万元。
    记者采访广东省交通集团有限公司纪委书记卢永正。
    卢永正:5.28案发生以后,同时也暴露了我们集团所属的企业在工程建设管理上,存在管理不严,运作不规范,监督制约不利的问题。
    广东省交通系统5.28特大受贿案的查处,在广东省也引起了不小的振动,据了解,这起案件涉及的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大都是近年来广东省罕见的。
    记者采访中共广东省纪委副书记赵振华。
    赵振华:这是一起带有行业特点的一个案件,突出反映在利用手中的权力来谋私,有什么权,用什么权,用手中的权力来批工程,有的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来追加工程款,有的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在质量检查过程当中放宽标准。广东高速公路建设,价高质次的问题,主要原因更清楚了,权钱交易,黑箱操作,内外勾结,慷国家之慨是问题的关键。所以从这个地方的查处,说明我们广东在公路建设过程当中,一些腐败问题是非常严重的。
   
    主持人:有人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分析,说在盖楼上,如果你偷工减料的话,这楼可能会倒,建桥上偷工减料,桥可能会塌,唯有修路上偷工减料,可以做得不显山不显水,几十上百里公路倒是哪段真出了问题,还可以重修。所以公路建设项目成为一些腐败分子下手的目标,回想这两年暴露出来的腐败大案,不少都是涉及到公路建设方面的。这次广东披露的案件在规模上也许是最大的,但是作案手段却并不新鲜,这方面一出问题,往往就是上行下效,再严密的规章制度,也行同虚设,贪污腐败,成窝成串。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全国各地的公路建设项目在反腐防腐方面,就应该大大地加强,再也不能给腐败分子在这方面提供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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