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元办一张假身份证,两个小时提货;1000元买一张假大学本科毕业文凭附带档案材料,5小时到手。”哈尔滨市有关部门近日发现,制售假证已形成专业化“生产线”,反侦查手段先进、危害严重。
购买假证者为何无人追究?
此次捣毁的假证“加工厂”里,电脑、扫描仪、彩色打印机等高科技设备一应俱全,电脑的光盘中存储着各种假证样式,只需输入密码,轻轻一敲键盘,几乎要啥有啥。
执法人员当场收缴了1000余份假证成品,品种之多、涉及范围之广、伪造水平之高,令人咋舌!记者看到,户口簿、身份证、毕业证、记者证、军官证、驾驶证、结婚证、残疾人证、营业执照、车辆购置税完税证明、大学六级英语考试证书、专业技术职称任职资格证书、医师执业资格证书、律师执业资格证书、建筑施工企业项目经理资质证书……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团伙老板说,凡是国家规定的合法证件都能假冒。
据哈尔滨市公安局治安处一级警司李春雨分析,购买假证者的动机五花八门:求职、升官、晋升职称、偷逃税款、甚至诈骗。
“我们单位有人靠假文凭晋升了职称,上上下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没人细追究。我也想办一个假本科证,这便宜不捡白不捡。”一位即将面临晋升中级职称的医生对记者说。
黑龙江省讷河市妇女儿童活动中心的胡家宏给假证贩子亲笔写的“制证要求”十分生动:“请办理大学专科毕业证。毕业时间:1997年以前;学习形式:函授;专业:法律、财会或经济管理;院校:佳木斯大学。”胡家宏向警方交待,他买假文凭是为了应急。
作为一名中专毕业生,胡某不费吹灰之力摇身一变成了大专毕业生,这种人才“速成法”正显示出越来越大的诱惑力。据考证,大贪官胡长清是现今发现的级别最高的购买假文凭者。
制售假证形成了地下组织?
据一名姓彭的团伙成员交代,他所在的这个“东南亚证件(集团)有限公司哈尔滨分公司”是黑龙江省最大的制售假证中心枢纽,其组织体系为金字塔型,分3个层次。上层为老板,一般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拥有一套完整的生产设备,负责伪造假证和最终收钱,有的老板怕暴露身份,通常再雇一个人送证和接钱,从不直接接触下面的人;中层负责取证和接钱;下层人数众多,分两大类,一类人专门在街道上贴画留有自己传呼号的假证广告,谁接的传呼越多,老板给予奖励越多,另一类人负责从客户手中接制证所需的照片和钱。
他还交代说,在湖南省双峰县老家有很多人专业从事此种行当,足迹遍布全国95%以上的大中城市。每个团伙的成员以亲戚或老乡为主,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全部单线联系,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即掐断线头金蝉脱壳;平时成员之间联系业务用家乡话,被警察逮到时,要按老板指示在电话里用普通话给出信号;下层多为12岁至14岁的青少年或孕妇、哺乳期妇女、传染病患者,老板利用国家法律对这些人的特殊政策来逃避处罚。
哈尔滨市香坊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局长王玉斌介绍说,他们与哈尔滨市公安局治安处联合行动,对这一团伙进行连续7昼夜的秘密侦查时吃惊地发现,购买假证者的照片最终到达制作假证的老板手中,至少要经过7名团伙成员的“接力”传送。这些人行踪诡秘且分外警觉,执法人员常常被反过来盯梢。经过斗智斗勇,执法人员兵分五路一举捣毁了这个团伙的5个藏身窝点,并将32名团伙成员一网打尽。
黑龙江省社科院社会与科技发展研究所所长董鸿扬等学者认为,假证泛滥是当前社会诚信缺失的明显表现,如果任假证肆无忌惮地通行,社会上就可能出现“假医生做手术”、“假司机开汽车”、“假军官诈骗”等一系列怪现象,贻害无穷。
打击制售假证力度如何加大?
据了解,为破获这个制售假证的团伙,公安机关出动了40多名执法人员,买假证、手机卡“钓鱼”花费了2万多元钱。今年以来,公安机关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开展了打击假证战役,但街道上的假证广告没少反多。一边是执法人员疲于应付,一边是制售假证者层出不穷。
哈尔滨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行政复议处处长单夫营认为,制售假证屡禁不绝的主要原因在于:
一是假证有市场。有关资料显示,目前我国高校培养出来的学生与实际持有文凭者相差约60万人。这一数字形象地说明,我国在机构改革、用人制度方面存在缺陷,文凭成了能力的象征,凭借假文凭可以升官、求职、晋职,这就使个别善于投机取巧者钻了空子。
二是受暴利驱动。制一张假文凭,收费600元至1000元;做一张假身份证,收费200至300元。记者在公安机关缴获的记录本上看到,仅9天时间,待做和已做好还未发出的各类假证有490件之多。按每件假证平均获利500元计算,这个团伙9天收入达24.5万元。而每件假证成本不过几元钱,团伙成员将多收的钱美其名曰“风险费”。
三是执法不严。有关司法解释阐明,对伪造高等院校印章制作学历、学位证明的行为依照《刑法》以伪造事业单位印章罪定罪处罚;对明知是伪造高等院校印章制作的学历、学位证明而贩卖的,也以伪造事业单位印章罪的共犯论处。而在实际操作中,对买假者仅仅停留在道德谴责上,无疑纵容了买假行为的蔓延。
黑龙江省社科院社会与科技发展研究所所长董鸿扬强调说,首先要从法治入手,建立健全相应的法律法规,加大对买卖双方的处罚力度,增加他们的违法成本,这个畸形市场自然会萎缩;其次,有关部门应该利用高科技手段,尽快制作出全国联网的电子文凭、电子驾驶证、电子营业执照等等,以方便网上查询,并成立专门的证件认证中介机构,加强认证工作,避免人为因素干扰,使假证无处遁形;此外,要加强社会道德教育,唤醒人们的诚信意识,杜绝买假和造假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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