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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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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人:小瑞欣
主持人：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您收看今天的《法治在线》！ 您现在在大屏幕上看到的这只目光犀利的老虎，是昆明动物园中饲养的一只两岁大的雄性孟加拉虎。然而2007年2月22号也就是今年春节大年初五这天，正是这只老虎夺去了一名不满6岁的小游客的生命！ 这惊人的一幕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本栏目记者对这一事件进行了深入调查。
这是出现在2007年2月22号同一天当中的两个极具反差的情景：一个是早上游客 畅游昆明动物园，一边却是短短几个小时后发生在省红十字会医院里抢救的一幕。 然而很遗憾，伤者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死者叫小瑞欣，她还不满6岁。
记 者：2007年2月22号正月大年初五，当小瑞欣满怀着喜悦的心情 来到了她盼望已久的昆明动物园，也就是她一家六人来到了马 戏表演团，来参加这项人兽合影活动的时候，灾难性的一幕发生了。
小瑞欣的姨父：当时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来看表演的时候，这里面观众很多，三个看台全部是人，这个栏杆边全部都是围满人站满人，看他们（训兽员）的表演。
记 者:那么你家六个人是怎么参加人和老虎合影活动的？
小瑞欣的姨父 后来他们就打开（关老虎的）这道大门他们的工作人员就 说照相照相，然后前面有好几个照相的，我家是排在第四个。我就在那个工作人员前面就蹲下来，他说赶快赶快照好了没有？就在我低头看相机要照的时候，就听见老虎咬人了。我一 抬头看的时候，孩子已在老虎嘴里了。
记 者：发生这情况以后，工作人员都有什么表现？
小瑞欣的姨父：他们冲上去打老虎，抢孩子。后来，小瑞欣母亲也跟着去救孩子，她就掰开老虎嘴，当时她的手都被老虎的牙齿划开了。
2007年2月28日 云南省红十字会医院急诊内科病房
记者来到云南省红十字会医院，见到了为了从老虎嘴里抢救女儿而被老虎咬伤手臂，此时还在这里接受治疗的小瑞欣的妈妈。
小瑞欣的姨母：她不敢闭眼睛，一闭眼睛的话，就是血肉模糊的惨景。
小瑞欣的母亲：从来没有感觉到我的手受伤了，我只想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当时我根本顾不得什么，我一心就掰那个老虎嘴。我就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训兽员就这样（打老虎）。他们不敢（上手），我就在这里对着老虎嘴巴，那个训兽员就是在老虎的 旁边嘛拼命打老虎，老虎就是咬住死死不放，我是拼命地掰（老虎嘴）。
小瑞欣的母亲：结果老虎就把孩子吐出来，吐出来的时候，孩子这半边头已经 不行了。
在这家医院的急诊内科，记者找到了老虎咬人事件发生当天的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大概在2：30左右，我们急救中心的就是送了一个急诊病人过来 ，是一个（伤）很重的小孩，被老虎咬伤的 。那么我们还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抢救 ，那么心跳、呼吸都过不来 ，3：30左右就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记 者：那致命伤应该是什么位置呢？
值班医生：这个致命伤应该就是在颅内，脑袋上。
为了准确了解动物园老虎伤人致死事件的情况，记者来到昆明市五华区公安分局华 山派出所，找到了事发当天接到报案并出警的派出所刑侦中队。
中队长 唐盈：我们调查下来的情况，当时就是一个6岁的小姑娘和老虎合影的 时候，被老虎用前爪按到那个和老虎合影的一个桌子上面，然后一 口就咬到了小姑娘的头部 ， 抢救出来的时候是一直在大量流血,（工作人员）就赶快拨打120，然后送到急救车上就拉到医院急救。
记 者：你看这属于什么性质的一个案件或事件？
中队长 唐盈：一个安全事故。因为据我们调查，这个表演艺术团它有资质，有 这些执照，登记证全部都有，那么它属于和这个动物园是一个联营企业。
唐警官说，事发当天派出所对事发时在场的10名人员都做了询问笔录，综合调查结果警方初步认定这是一起意外安全事故。
那么，这只事前没有任何异常征兆的老虎为什么会突然咬人，在这场老虎咬死游客 的惨剧中昆明动物园是否需要承担责任呢？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来到昆明动物园管 理处进一步了解情况。
2007年3月1日 昆明动物园管理处
记 者:表演的那个机构它的全称？
许主任：它叫五华区训兽表演（艺术）团。
记 者 它和动物园的关系是？
许主任：它和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的，它是一个独立经营的、具有资质的，就是相关证照齐全的一个独立的经营实体。它作为满足老百姓的一个需求的话，（是）我们引进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说，（我们）请它进来表演，它和我们的合作方面的话呢，就是说管理这些，对人的管理，对动物的管理，对安全的管理，他们全权负责 // 他们负责动物的管养、表演，包括发生事情他们承担的责任。
记 者 它是什么责任？
许主任：就是说从安全方面，他们负责全部责任。
记 者：这样的表演它属于什么性质？
许主任：我不理解你说这话的意思。我所谓什么性质，你这个性质的概念是什 么？我不清楚。
记 者：也就是说这种表演它有没有合乎这个相关的法律规定？
许主任：这个准确地说，全国各地大中小的动物园都在做，这也许是咱们在法律 上面的一个空白。对于动物的训养繁殖，利用这一块来说，咱们可以这么来理解，利用的话呢可以多种多样的。那可能的话，在这个问题上，你说政府部门也好，相关法规也好，在这方面有个明确的界定，没有。我可以给你这么说，没有。
记 者：我现在是站在昆明动物园人虎合影的铁笼子里，我身边的这张木板床，就是当时人虎合影时老虎待的地方，这上面还有老虎的鬃毛。这只老虎趴在这里，当小瑞欣和老虎零距离接触的时候，老虎咬死了小瑞欣。那么在合影的前后，驯兽员对老虎有哪些控制的措施呢？
记 者：和小朋友合影那天是你管吗？
训兽员：不是，不是。
记 者：不是你呀？
训兽员嗯，我当时不在场。
记 者：哦，不在场。跟他联系一下。
训兽员：联系一下，他的电话号码我也不太清楚。
记 者：联系一下，让他过来我们简单地说一下。打个电话。
训兽员 他的电话号码我也不太清楚。
记 者：不可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训兽员：哦——
在昆明动物园训兽表演场后面的一间布置零乱的平房里，记者终于找到了那只肇事 老虎的训兽员。
记 者：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我在老虎头那。
记 者：老虎咬了这小姑娘几口？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就是咬着就不放。
记 者：咬的什么位置？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就是这个位置吧。
记 者：头部。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嗯。
记 者：咬着没放，这时候你采取什么措施了？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就是用铁丝把它给打了嘛，打它的头，让它把嘴松开了。
记 者：这个时间大概持续了多长时间？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可能一分钟不到。
记 者：（你）以前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培训呢？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培训有啊。
记 者：你有没有驯兽师的上岗证？
肇事老虎的训兽员：这个没有。
在这名训兽员的带领下，记者近距离地看到了这只已经被关进了铁笼子的伤人老 虎，这是一只2岁大的雄性孟加拉虎。训兽员解释说过年期间它每天都要表演4场，还要在合影时一次次忍受相机闪光灯的刺激，这只一向温顺的老虎是太累了才导致了意外事件的发生。
许主任：你现在过来吧。
经过一番曲折联系，记者最终见到了导致游客致死事件发生的、这家名为昆明市五 华区训兽表演艺术团的负责人朱团长。
朱团长：这种事业是一个高危行业，任何人都知道，它是一个高危的行业，从 事这个行业带有一定的风险性。
记 者：对于游人他这个风险，你感觉应该是在？
朱团长：游人我们当时没感觉到，如果我们认为这个事情会发生危险，那就说我 们不可能昧着良心做这个事情，对吧？我们当时认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 下，毕竟我们是做了两年多（人虎合影），没有发生这种危险，对吧？ 我们要认识到它是一个具有这种危险性在里面，我们不可能来做这个事情。
记 者：那你怎么能说他没有危险呢？你看那人和老虎都挨上啦，50公分距离你说的，你说这是高危的行业。
朱团长：高危的行业，我是指针对于我们的驯兽员。
记 者：针对于这个合影的游客没有什么高危是吗？
朱团长：当时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昆明动物园和昆明市五华区训兽表演艺术团在合作经营当中导致游客死亡，这起意外伤害事件涉及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呢？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钱明星：从动物园（和马戏团）来讲，它出于对它的管理 能力、驯养的水平、对于老虎的控制程度的出于一种过于的自信，认为让老虎和游客进行这么一种拍照，不会对游客的人身和财产造成损害。从它的主观上来讲的话呢，它是存在 有过失。
游客跟老虎合影危险一触即发；动物园高危娱乐项目如何监管。
2007年3月2日 昆明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
昆明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等相关负责单位目前正在对昆明动物园意外伤害事件 发生后，事件的善后处理工作进行监督和协调。
昆明市园林绿化局局负责人 因为这个（解决）方案具体的呢，我们局里面现在和这个（受害人）家属，包括他的乡长这些个领导的话，我们都在一起解决。
2007年3月3日 昆明市官渡区矣六乡大耳村 小瑞欣的家
记 者：这是小瑞欣的房间？
小瑞欣的父亲：哎，对，这是小瑞欣的房间。
记 者：这个房间里怎么这么干净啊？
小瑞欣的父亲：就是说，出事以后，第二天孩子不在了，（我们）就回家就把她的东 西烧了，就是怕她的妈妈（看见她的东西）很伤心。
目前，受害女孩小瑞欣的家属还处在痛苦的阴霾当中。昆明动物园方面正在主动安抚小瑞欣的家人，争取使事件早日得到妥善解决。然而，整个社会对于这起突发意外伤害事件的关注与思考却远远没有结束。
记 者：这里是国家林业局，是对于野生动物保护的国家主管机关。那么，对于动物园经营的游客和危险动物合影这种娱乐项目，国家林业局的主管部门又有哪些管理规定呢？
张处长：像这个昆明发生的这种野生动物伤人的事件，应该来说是我们不希望看到 的。对此呢，国家林业局已经责成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在全国的野生动物展出行业里面制定了《野生动物园安全规范》，已经明确规定不允许游人和野生动物直接接触。
记 者：动物园经营的人和野生动物合影的这种项目，在我国当前的法律是不是一 个管理空白？
张处长：从目前来说从法律的高度上应该说是空白的 ，今后我们还会提请全国 人大修改《野生动物保护法》，从法律的高度上对有关的环节作出明确的规范。
记者最新了解到，昆明市安监局等相关单位正在责成市园林局安委会对昆明动物园 游客意外致死事件做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以便尽快完成事件责任人的责任认定，使这一事件早日得到正确妥善的处理。
主持人：连日来，北京、河北、山西、江西、云南等许多省市都已紧急叫停动物园经营的人兽合影高危娱乐项目。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希望有关各方真正从昆明动物园这起游客致死的重大意外伤害事件中汲取教训；同时我们盼望国家相关立法早日出台，规范游人接近野生动物的安全尺度，确保类似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目前昆明市相关单位正在对这起事件作进一步的调查，相关责任也在认定之中，本栏目将继续关注事件的发展。
责编：赵巍
